颜白放下手中的书卷,冷冷打断他的话头:“本王不知,杨副将近日的唇舌功夫见长。”
琴幽见杨副将打了个寒噤,退到一旁不敢多说,留了个心眼,找到颜白贴身侍候的小厮,套问个明白。
小厮将颜白用十年阳寿换来“金风玉露”,身子大损的事说毕,有些害怕地四下张望:“琴幽姑娘,我们王爷性情端严,你可不能说是我透露的,不然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琴幽立在重重叠叠的花荫深处,怔了半日,心潮起伏。
第二天她便与苏云异告辞,颜白送了他们出门,回过身来,便支撑不住,倒了下来,老太太急得连声叫人去唤太医,整个王府乱成一团。
王府众人见琴幽毫不留恋地辞别王爷,都有些“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愤愤不平,不料没过多久,她便疾奔回来,正撞见颜白软弱无力地靠在小厮的怀里喝药,见她归来,愣了一瞬。
琴幽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过来,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颜白,你怎么了?”
颜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征战沙场多年,本以为自己百病不侵,不想竟偶感风寒,真是叫琴幽姑娘见笑了。”
她一把夺过药碗,闻了闻,脸上神色大变,倾城容色上满是惊悔之意,半晌才咬牙道:“段颜白,你疯了!”
颜白愣了一瞬,望向众人的目光幽沉如秋夜潭水,语气里瞬间染上了沙场上的无情气息:“是谁泄露此事?”
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屋子,垂着头不敢说话,那小厮更是抖得像一只虾米,一脸的青白交加。
颜白徐徐环顾众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下来:“本王的府中,绝不允许有吃里扒外之人!”
琴幽挡在那小厮面前,截住他的话头:“什么叫吃里扒外?他把真相告诉未来的王妃,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他脸上现出的愕然之色十分好看,令她的心情分外愉快,在他床畔坐了下来,笑道:“难不成,堂堂的安陵王,前段日子才向我求亲,就想反悔不成?”
颜白斟酌道:“呃,琴幽姑娘,你不要随便开玩笑。”
琴幽白了他一眼,端起那药碗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谁同你开玩笑?你偷看我沐浴,还想不负责么?”
颜白刚喝进口的药登时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瞥见房中众人强行憋笑,且还要诚惶诚恐地做出个不曾听到的模样,一时气怒交集,说不出话来。
琴幽老实不客气地在王府继续住下来,一力包办了他的起居。
颜白虽因换药之故,这场病生得不轻,到底是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健壮身躯,养了近一个月,就逐渐好了起来。
琴幽听了太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放了心:“颜白,咱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你意下如何?”
彼时的颜白正举着一本书看,闻言愣成一个庄重的雕塑:“你……你不回到苏云异身边去?”
琴幽秀眉紧蹙,清澈明亮的双眼看得他一阵傻乎乎的局促:“你大可不必为了感激金风玉露的恩情,就对我草率地托付终身,就当是我之前无意冒犯琴幽姑娘,为此做出的弥补。”
她气极反笑,想了想,严肃地问道:“敢问王爷,从前可曾有女子对你表明过心意?”
颜白答得甚是老实:“少年时候有不少姑娘都说我生得俊,要嫁我,等到后来去了军中,再没见到女子,倒是有几个男子对我倾诉衷肠,不过我都不答应的。”
琴幽嘴角上扬,忍不住微笑起来,清澈见底的眼波里珠光荡漾,仿佛一朵独自开在月光下的芙蕖:“为什么不答应?”
颜白说得更恳切老实:“国家未安,何以家为?我出身贵胄,又自幼学武,自然应该为朝廷效力,给百姓们带去平安。”想了一想,低着头补充道:“再说,我……我对男人没偏好。”
琴幽从小在魔教里长大,见到的都是阴诡狡诈的人,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只出现在史书记载里的忠耿人物,微一沉吟:“就算上战场,我也可以随你去啊,我武功又不差,不会拖累你。”
颜白终于后知后觉地呆了呆:“你当真要嫁给我?苏云异呢?”
琴幽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戚:“我让他走了。”
颜白放下书卷,沉思道:“你们吵架了?你是个姑娘,苏兄总该让着你一些,我去替你找他回来,向你赔罪。”
琴幽慢慢俯下身子,倚在他的肩膀上:“你这呆子,可知什么才能真正打动一个女子的心?”
颜白的身子僵了半晌,这样娇媚无伦的美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他竟毫无动作,可见是个金刚钻一般的直男。
琴幽只得摸出一串天青石的项链,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你看,这串项链名为‘前尘勿念’,从此以后,我心里只有一个你。”
因皇帝早属意于让颜白做自己的女婿,俩人成婚很费了一番曲折,迫不得已,颜白只得声称琴幽已怀了自己的骨肉,才顺顺利利地成了亲。
婚礼前夕,颜白命人满城里采购上好的绸缎首饰,作为聘礼,琴幽却只要那装过“金风玉露”的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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