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湖是个温水湖,虽是冬日,也不结冰,但四周山峦之上都是冰雪,映得那人仿佛是从满天冰雪之中化出来的精魂。
只见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缓步行来之时,满脸笑容,令人只觉得亲切和煦,但他眉目之间又有跳脱顽皮的痕迹,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个成熟的成年男子,还是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孩童。
东昆仑见那男子举止潇洒,心下暗暗纳罕,须知昆仑派昼夜均有弟子巡逻,等闲人要上山,必定由弟子禀告给管事师叔,再行定夺,葬剑湖更是门中重地,外人不得擅入,这少年却没人通报,无声无息地便来了葬剑湖。
东昆仑那时心中讶异,拱手问道:‘阁下是哪位?此处乃是葬剑湖,外人不可擅入,阁下不知么?’
那男子对他上下打量,啧啧说道:‘早听说昆仑派的掌门武功很了不起,原来你这样年轻。’
东昆仑素来端正清严,见这少年言语跳脱浮浪,心下不喜,正色说道:‘此处不得擅入,谁放阁下进来的?’
那男子听东昆仑这么说,却是漫不在乎,懒洋洋笑道:‘瞧你比我还小着两岁,怎么这么古板?你们门规森严,可没人放我进来,我想来昆仑赏玩雪景,可几个昆仑弟子却拦着我不许上山。
嘿嘿,在下的脾气,最是吃软不吃硬,这几个弟子言语无礼,说让我快些滚下山去,我便一脚一个,先将他们踢下山去,再抓了个弟子一问,听说你在葬剑湖,这便找你来啦。
来来来,咱们打上一架,你能打赢了我,我立马就走,终我一生,不敢踏进昆仑半步。’
东昆仑听他这么说,心想原来是来结梁子的,淡淡说道:‘我昆仑派素来严于律己,无愧于江湖,不知怎生得罪了阁下?’
那男子双手乱摇,说道:‘慢来,慢来!你们可没得罪我,是得罪了我师父,我师父临死之前,千叮万嘱要我来找昆仑派的晦气。
师父一辈子只求我这一件事,我这个做徒弟的总得尽尽孝心,既然你武功冠绝昆仑,我把你打倒,这就走路。’
东昆仑听他越说越是无礼,冷冷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男子不耐烦道:“咱们爽爽快快的,打架便打架,问那么多作甚?’
那时东昆仑已经动了怒气,森然回答道:‘慕重霄的剑下,从来不斩无名之鬼。’
那男子哈哈大笑,朗声道:“好得很,就冲你这份傲气,我也想与你交个朋友,至于贱名么,待你打赢了我,再问不迟!”
一剑击出,激起万千雪浪,森然剑气迫在眉睫,东昆仑的声音却冷冽悠远,仿佛冬夜里远处高楼上忽然飞起的落寞箫声:‘一言为定!’
这一剑既出,龙吟不绝,雷霆万钧,仿佛天河动荡,繁星纷纷而落,那就是东昆仑少年时自创的‘星河剑法’,威力之大,直可惊神泣鬼。
那男子本来嬉皮笑脸,见状轻咦一声,似乎极是诧异,踏浪移步,硬生生从这千钧一剑之下逃了开去。
他飞身退出十余丈,随着激荡浪花此起彼伏,口中大笑赞道:‘好剑法!’
他见了这一剑,口中虽仍是笑语闲闲,手下却不敢怠慢,取下腰间佩剑,哈哈笑道:‘咱们公公平平地打一架。’
东昆仑一言不发,剑意绵绵泊泊,强沛无匹,强横无比的真气狂烈四涌,激得满天水花,气浪滚滚,横扫而来。
他那时虽然年轻,剑术却已登峰造极,剑光携带风雷之势呜呜呼啸,大开大合,如惊雷忽响,万物勃生。
那少年身如陀螺,在满天剑气之中飘然回荡,宛如一只小舟,即使身处狂风暴雨之中,跌宕起伏,看似凶险万分,却始终不被海浪淹没。”
☆、第 21 章
晚只听得惊心动魄,见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急忙追问:“后来呢?”
段暄背负双手,低声道:“后来他们便在葬剑湖畔打了三天三夜,却始终分不出胜负,大雪如飘玉扯絮一般不断地下,又被两人激发的剑气瞬间消融。
当时各位长老、众弟子都闻讯赶来,有长老欲要拔剑助战,却被东昆仑厉声喝止。东昆仑性情素来温和,突然大喝不许,声色俱厉,那长老一愣,便收剑回鞘,讪讪然退到了一边。”
晚点了点头,难得的正经道:“东昆仑纵横天下,难寻敌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和自己难决胜败的人,一定不愿意别人插手。”
段暄戏谑笑道:“想不到我们鲛人族的小公主阿晚殿下,倒是东昆仑的知己,是啊,像东昆仑那般骄傲,又怎能容许别人帮忙?就算胜了那男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
晚一怔,小嘴立刻撅了起来:“不要嘛,人家只要当段大哥的知己。”
段暄听得心中受用,脸上却仍淡淡的不露喜色,接着说道:“当时一位长老在旁观战,忽然出声惊呼道:‘郁离剑!’声音里不胜惊讶,连脸色也变了。
那男子哈哈笑道:‘你这白胡子老儿,倒有见识,不错,这便是古剑郁离!’
他分心说话,出剑不免略慢,高手相争,岂容片刻倏忽?
他出剑只稍一慢,就被东昆仑一剑劈来,险险割到他咽喉,幸而东昆仑手下留情,只一扫而过,他吃了一惊,再不敢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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