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少主一愣,蓦地瞪眼怒道:“本少爷何曾在意过那臭丫头?只不过,她好歹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小命儿,本少爷总得保了。”
卫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戈少主只觉这女子目光亮如雪刃,心底的秘密尽被她看穿,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进得馆内,却是一呆。
屋内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织金镂银,陈设精绝,里面或坐或立,七八个女子各着彩衣,正自嬉笑,见三人进来,均是眼波横流,刹那之间,问好之声此起彼伏。
段暄一怔,拱手道:“卫姑娘,段某求见的是浣雪馆主。”
卫绯掩唇一笑,鲜红指甲无端地冒出几丝血气:“段公子上次前来,是奉师命拜见馆主,远来是客,我们馆主自然相见,今日段公子却身带剑气,随时准备出手,已是浣雪馆之敌。公子若要见到馆主,便需闯过这天仙子奇阵。”
伴着她娇媚入骨的声音,那些女子有意无意之间,环绕出参差的阵型来,彩裳飞扬,令人目为之迷。
段暄叹了口气,摇头道:“段某与诸位姑娘无冤无仇,不便动手。”
一个紫衣女子桃花眼眨巴不停,嫣然道:“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七人斗你一人,本来胜之不武,但段公子武功太高,若要单打独斗,我等自知不是公子三招之敌,只好占这个阵法的便宜啦!”
段暄听她说得笃定,心念微转,含笑道:“莫非这阵法如此神奇,诸位姑娘笃定能够胜过段某?”
卫绯唇角边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正要说话,窗外有人冷冷道:“你们要用天仙子奇阵困住段公子,不过是赌他是否真是个谦谦君子,就算胜了,也无颜面。”
清脆冰冷的话语声中,一个神色孤峭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茶坊里那呈茶的圣姬韩梅言。
卫绯的笑容冻在脸上,咳嗽一声:“韩家妹子,我可是奉馆主之命阻住段公子……”
韩梅言对她的话毫不理会,淡淡道:“段公子是知茶之人,这天仙子奇阵的妙法,我便说与你听。她们一边动武,一边褪下身上衣衫,段公子,你陡见她们如此行径,自然非礼勿视,她们周身都是喂了剧毒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发来,一刹之间,你一定防不胜防。”
段暄浑没料到竟是这般阵法,若论武功,这些女子纵然齐上,他亦全然不放在心上,但她们若是衫褪裳脱,一时倒不好应付,闻言皱眉不语。
韩梅言欲待再说,卫绯妒怒交迸,蓦地喝道:“梅言,你忘了当年馆主对你的相救之恩?你就算对段公子钟情,怎敢抖露阵中私隐?”
韩梅言身子微微一震,神色迷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则一声地退了开去。
戈少主哼了一声:“不就是脱衣服么,哼,来来来,本少爷接你们这一阵,你们只管脱,本少爷可不像段兄,一定不会眨眼……”
众女齐声笑道:“戈公子,你虽然不眨眼,但我们姐妹七人要打倒你,却有百分百的把握。”戈少主一呆,悻悻然拂袖不答。
晚眼波流转,对场上的情形尽都明白,软语道:“段大哥,我有个法子。”自袖中取出一方长长的丝帕,蒙在段暄的双眼上,随即咯咯一笑。
段暄心头如电光一闪,蓦地雪亮,笑道:“阿晚真聪明。”接过她手中的丝帕,戈少主闻言也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晚丫头,没想到你看着傻乎乎的,脑子转得倒挺快。”
段暄含笑拱手:“诸位姑娘,段某不才,想向各位讨教。”
卫绯脸色一暗,和诸女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韩梅言独立角落之中,目光倏然亮如匹练,凝视着晚,眨也不眨,目光中流露出奇异的神色。
风动翠帘,一个声音穿过回廊,轻叹传来:“段公子虽要讨教,但你们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还是退下吧。”
这人的声音颇为轻缓,但诸女对那人的话奉如圣旨佛音,应声退下,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
晚忙问:“段大哥,咱们这一关算过了吗?”段暄抚了抚她的秀发,微笑道:“诸位姑娘手下留情,段某承让。”
那声音笑着叹道:“段公子处处给别人留足面子,如此温文人物,怪不得天下这许多女子都为你动心,却不知段公子流水之意,至今可有稍改么?”
随着声音,车轮滚动作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黑袍人缓缓自廊下转了出来,身上衣袍暗沉如墨,泛着如烟似雾的幽光。
晚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段暄只道她害怕,急握她纤纤素手,挡在她身前。
晚鼓足勇气,从他身后钻出半张脸儿来,向那人一望,心头仍是猛震。
那张脸并不丑恶,却如此苍白而惨淡,仿佛亘古以来,从来不曾沾染半分别的颜色,眼光遥遥望了过来,殊无半分温度。
卫绯、韩梅言等屋内诸女一齐跪倒,叫道:“属下参见馆主!”
段暄拱手道:“昆仑弟子段暄,见过越馆主,相别两年,馆主风采依旧。”
戈少主听见“越馆主”三个字,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凝目向那人望去,心下惊疑:“传闻中越不空心机叵测,难缠得紧,怎么却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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