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把进货的事也推给了忆雪,货少时忆雪从批发市场扛着大包坐公交车回来,货多时就干脆坐在拉货的小三轮上回来。忆雪咬牙忍着,为了元儿,那个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充满的温暖的小孩儿。他的沉默竟然是这世界唯一的温暖。
在夜晚,忆雪常会看到元儿的身上有青紫的掐痕,每到这时,忆雪的心都是又凉又痛,她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样沉默的隐忍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没有了哭泣!
佳玉有时周末会跑到舅妈的店里来陪忆雪一会,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事那事,偶尔遇见舅妈,从舅妈的言行,佳玉也能感觉到忆雪的处境,虽然每次问忆雪,忆雪都只是笑笑,佳玉也只能是趁舅妈不在的时候骂骂咧咧,都是孩子,能怎么样呢?
日子再难还是往前走着,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后,考得怎么样,对于忆雪来说已经梅雨了什么意义。出了考场,校园里有对答案的,有大声说笑的,也有郁郁寡欢的,大家相约着毕业的聚会,各种姿态,不一而定。
忆雪回头看了看校园,心里默默的说,再见了!最纯真的时光!在这里,她曾和佳玉徘徊在校园的小路上,操场上,幻想着以后的生活,幻想着美丽的爱情,一起说着讨厌的同学,一起议论老师的小动作,一起偷看球场上的男孩们,做着一切青春小女孩做的事,虽然佳玉常常因为忆雪比她漂亮,成绩比她好而会故意说话伤忆雪,但毕竟都是小女孩,和好总是很快的。
这一切已是那么遥远,触不可及,想起来都想梦一样。
以后的路会是怎么样?以后的生活离校园很远,或许是另一个世界吧,这份纯真就留在心里,总是美丽的回忆。佳玉说了考完试一起去开心下,忆雪想,这样的时光已经不属于她了,只有对佳玉失约了,也是对自己的青春失约了。
当天晚上,舅妈做了一桌好菜,难得的笑容一直挂着脸上,吃完饭收拾完,就把忆雪叫到了客厅,舅舅还是在一旁低头抽烟,舅妈反常的和蔼,温言说道:
“忆雪啊,你看你也高考完了,也是大人了,以后要怎么生活我们也无权干涉,要读书也好,工作也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和你舅舅都是普通人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也看到了,我们身体都不好,也照顾不了你们了,我们打算去你表哥那边住段时间。你们也不方便自己住在这儿。
我给你二叔三叔家都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商量下,看看你们能不能到他们家住段时间,结果你猜怎么着!”舅妈撇了撇嘴:“人啊!他们每家就拿了一千元过来,人也不来,哼,占便宜来的就快,这事啊她们是躲都躲不赢!给,这是一万元”舅妈说着拿出一叠钱放在茶几上,继续说:“你说你家钱怎么怎么样的,我也不解释了,做人要有良心。这八千是我和你舅的积蓄,那两千是你二叔三叔给的。忆雪啊,我们也只能这样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我和你舅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舅妈是尽力了!对了,我们周末就出门了,你先准备一下吧。”
忆雪看到那一万元冰冷的躺在茶几上,就像这冰凉的世间,其实早已预料到会这样,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的迫不及待,没什么可说的了。忆雪微笑着拿起钱:
“知道了,谢谢舅妈!”转过头,看着在一旁低着头抹泪的舅舅,忆雪轻声说:“谢谢舅舅!”
舅妈不可置信的看着微笑的忆雪,她本来做好了忆雪会带着弟弟大哭、或者求她、或者和她大吵大闹怎么样的,甚至都准备好了怎么说,没想到这丫头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笑得那么淡定,舅妈突然觉得这个笑好可怕,心里暗骂:“真是个狠心的丫头。”自己做这个决定时的一点点愧疚之情顿时荡然无存!
忆雪握着元儿拉着她衣角的手,笑着说:
“元儿,姐姐可以给你找个可以随便哭的地方了!不,是个不用哭,每天都笑的地方了!”
元儿紧紧的拉着她的手,笑了!
第4章 就这样遇见
“不管什么样的相遇
是不是都是前世那未尽的心愿?
狂野如你 不羁如你
是不是那个策马扬鞭的少年?”
“花街”是这个城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位于还未改造的老城区,也是出名的夜市,一个挨着一个的红色简易棚内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卖小吃的,烤串、烤鱼、麻辣烫、臭豆腐、小火锅、粉面……等等。还有服装、饰品、日用百货、鞋袜、手机贴膜、手机套……应有尽有,价廉物美,在夜市上走一走、逛一逛、吃点小吃已成了这个城市普通老百姓的一种生活乐趣,特别是年轻人更是如鱼得水,这儿也是小混混、古惑仔的天堂,一盘烤串,几瓶啤酒,就英雄天下无敌了。
街边,路灯下,一个应急灯照着一米见方的印花油布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双双洁白的袜子,袜子上绣着精美的小图案,一个牌子上写着“手工刺绣棉袜,图案可定制,每双五元”。穿着蓝底白色碎花棉裙,白色板鞋,捆着马尾的忆雪坐在小凳上就着灯光在白袜上刺绣,这双绣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女孩看着远方,一个男孩背着包远走的背影,分两只袜子,用人物侧面来表达,一只上面是男孩背着包的侧影,一只是长发女孩凝视的侧影,都是用简单的线条勾画出来,线条虽然简单,人物却栩栩如生,表情生动,这得益于忆雪从小学习的绘画,还有从小忆雪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用简笔画表露出来,和爸爸嬉戏时,也是用简笔画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爸爸也用简笔画回她。每次用简笔画勾勒后开始刺绣,忆雪的心里总是满满的温暖,觉得爸爸在和她一起构思着每一个简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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