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陆勉与丁璨商议云贵当地事务,陆嘉月则坐在一旁,清理着从京都带来的东西。
有布料,有茶叶,有笔墨纸砚,全都是给她父亲陆勉备下的。
东西清理妥当,陆勉和丁璨还在商议不停。
“...自从太祖重兵收伏云贵以来,历代大土司都还算忠顺于朝廷,只是如今这大土司木阿扎生性暴戾,不肯受朝廷法度约束...”
“那依陆大人所见,他究竟有几分反意?”
“...这却难说,如今他只是不肯再缴纳税赋,还肆意打伤百姓,掳劫财物...上个月我与云贵宣抚使同去见他,令他补足税赋,他倒没有拒绝...”
“陆大人是想先礼后兵,倒也无不可...只不过他既已有反意,还是要暗中查探清楚,及时剪除祸源,以免时日长久,徒生变故。”
“丁大人所言甚是...只是说起暗中查探,我这署衙里的兵士们---”
“陆大人莫忧,圣上既让我千里迢迢而来,自是让我来行这查探之事...”
正说着,阿栗进来了。
丁璨回头看他,“都布署妥当了?”
阿栗点了点头。
“探子们都散出去了...只是...”
丁璨不觉皱眉,“这里没有外人,直说便是。”
阿栗却扭头看了陆嘉月一眼,低声道:“晋王那边一路跟来的十来个人,现都隐在署衙外,可要另行处置?”
第一百二十七章 突发动乱
丁璨看了陆嘉月一眼。
小丫头正和贴身的丫鬟坐在窗下的藤椅上说话,并没有留意这边的动静。
就挥了挥手,对阿栗道:“由得他们去,不用理会。”
与陆勉又再商议一番,便要亲自出去探一探贵阳府内的情形。
陆嘉月想跟着去。
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既然来了,不四处逛逛,倒也怪可惜的。
丁璨满口答应。
陆勉笑道:“不若我们一道出去,丁大人若是有什么地方想去,我可以为丁大人引路。”
于是三人一道出了署衙,往贵阳府的街市里去。
云贵一带,各族百姓杂居,贵阳府中风土人情与京都城相比,对于陆嘉月来说,自又另是一番新奇景象。
一路上陆嘉月笑声不断。
而真正让她感到欢喜的,是父亲正在她的身边,而另一边就是丁璨。
有他们在,她便觉得安稳,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害怕,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一直在街市里逛到天黑才回了署衙。
晚上丁璨自是在署衙里住下。
陆嘉月又和父亲陆勉说了许久的话,才回房睡了。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
翌日清晨,丁璨要出门往昆明府去,说是有公务要办,十来日左右才能回来。
陆嘉月有些不高兴。
早饭也没怎么吃。
丁璨只当她小孩子心性,身边离了熟悉的人,一时不自在罢了。
便笑道:“听说这里有个黄果树瀑布,风景甚好,等我回来了,就带你去瞧瞧,好不好?”
陆嘉月这才又转嗔为喜。
于是日日扳着手指头数着,盼着丁璨早些回来。
这情形落在陆勉眼里,让他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再加重了几分。
*
丁璨和阿栗一人一骑,纵马疾驰,只一日功夫就到了昆明府。
昆明总兵候保得了消息,早已在驻军署衙外恭候。
伸长了脖子,等来的却是一个相貌温润隽秀的年轻男子。
候保是武官,在他眼里,自然认为行武之人都是如他一般的粗犷汉子。
他以为丁璨是来宣旨的文官。
直到丁璨下马,负手立于他眼前,周身那不怒而自威的气势,和他手中的金羽卫指挥使令牌,腰间的佩刀,如此种种才让他相信眼前这个人确是远从京都而来的金羽卫指挥使。
天子心腹近臣,候保不敢马虎,忙抱拳恭谨行礼。
丁璨收起令牌,也不与候保客套,自往驻军署衙里去,边走边问道:“你这军署里如今有多少守兵可用?”
候保匆匆跟上,道:“回指挥使大人,下官这军署里满打满算,总有二千余守兵可用。”
丁璨看他一眼,又道:“你可知大土司木阿扎养有多少兵奴?”
候保有些心虚,低了头回道:“一千左右...”
丁璨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以你这两千,可敌得过他那一千?”
候保的头愈发低了下去,都快贴上胸口。
“木阿扎手下那些人,最是精干残暴...若真的打起来,只怕我这两千人...”说着,却不甘心自损威风,强辩道,“不过他如今只是不肯缴纳朝廷税赋罢了,并不一定是真的要反了朝廷罢?”
就听见丁璨笑了一声。
“亏得你也是一府总兵,守一方安宁,却不懂未雨绸缪,如今木阿扎已露反意,莫非候总兵你还要等着他打来你这驻军署衙之后,再去平乱?”
丁璨语气平缓,不疾不徐,分明没有半点压迫之意,候保却觉得如芒刺背一般难受。
愈发抬不起头来。
“...下官但听指挥使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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