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帕子罢了,又没写个姓名,丢了便丢了。”陆嘉月不以为意。
“那这帕子...”桔香看着手中的绸帕,不知该如何处置。
因为这绸帕看上去分明就是男子用的,她一个丫鬟,不敢多问,也不敢擅自作主。
“给我吧。”陆嘉月将绸帕叠了起来,收在自己袖中。
她是想着今日是曲老夫人的寿辰,一会儿寿宴上见着了曲松,不若就将这绸帕悄悄交与曲松,让他还了给丁璨去。
她一个女孩儿家,收着个男人用的绸帕在身边,到底不妥。若是就这么扔了,似乎又有些可惜。
不如还了给原主,最是恰当。
*
曲英的风寒已经好了许多,陆嘉月进了上房的宴息室,就见曲英已经陪在曲老夫人身侧。
坐得片刻,曲家的女眷们也都前后脚的相继来了。
众女眷陪着曲老夫人,在上房的花厅里一起吃了银丝长寿面。
如今天气已渐暖和,众女眷大都已换下夹袄,穿上了略单薄些的夹丝或是织绒的衣裳。曲老夫人也难得穿戴的比平日里喜庆些,铁绣红的仙鹤送芝夹丝褙子,一把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间还戴了几支金玉钗饰,看去俨然正是一位富贵安荣,福寿绵长的老太君。
几家故旧的女客们也都来了,人多得花厅里坐不下,便都挪到了疏影轩。
疏影轩在前院与内院二门之间,临近暗香园,内有五间通阔大房,很是宽敞,庭院里还种了几丛翠竹,几株芭蕉,是个清静旷朗的所在。
屋里早已收拾干净妥当,中间用了一架六扇紫檀彩绣屏风分隔,男女客各坐一边。
梁夫人和梁皖也早已来了,这时梁皖正和曲英牵着手,亲亲热热的在一处说话。
曲老夫人便问梁皖:“你哥哥呢---该让他也来吃一碗长寿面。”
梁皖笑道:“谢老夫人系挂,哥哥今早便往书院里去了,说是晚上再来给老夫人拜寿呢。”
曲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
曲家的几位老爷少爷都不在家,只有三老爷曲宥和二少爷曲槐在屏风那边招待男客。
曲松也要晚上才能从内阁行院里回来。
陆嘉月悄悄地掖了掖袖口里的绸帕。
*
曲英有梁皖作伴,曲茜则依旧和段文欣形影不离,曲老夫人也有众女客陪着说话,剩了陆嘉月一个,正觉得百无聊赖之时,曲颐带着丁锐和丁钰来了。
陆嘉月看了丁锐一眼。
谁料丁锐也正向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丁锐忽的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去。
陆嘉月心中忿忿,哼了一声。
这个石头做的人,今天竟也知道脸红起来了?
可就算是要脸红,也该对着那位夏姑娘去,可别再对着她,让人瞧见了,还不知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丁钰与曲老夫人等人行了礼,便在陆嘉月身边坐下了。
“怎么了,你这脸色可不好---”丁钰笑道。
陆嘉月和丁钰亲厚,不禁又笑了起来,道:“你怎么也不早些来,我一个人正闷得无趣。”
丁钰往一旁桌上的碟子里拈了一块菱粉霜糖糕吃着,笑道:“不若你搬去我家与我同住,我和哥哥都可以陪着你,保管你不会无聊,可好?”
陆嘉月听她又在揶揄顽笑,脸上笑意一滞,道:“你可别再与我说这些话了...我现在避嫌还来不及呢。”
丁钰不解:“避什么嫌?”
陆嘉月看丁钰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丁锐与那夏姑娘之间的事情,便笑道:“你哥哥有了心上人,你这个做妹妹的竟不晓得?”
丁钰却哈哈一笑,“我哥哥那闷葫芦的性子,他能有心上人?只怕他连心上人三个字怎么写都不晓得呢。”
“那夏姑娘又是谁?”陆嘉月看着丁钰,也笑了笑。
丁钰恍然,“---夏云惜?她父亲从前在我父亲麾下领过差事,我与她倒没什么来往,不过是那日上元佳节,在街市里遇上了,便一起赏了一回灯罢了。”
陆嘉月点点头,却不说话,只对着丁钰笑。
丁钰也不好意思起来,自细细回想着那晚情形,似乎她哥哥确实对夏云惜很是关照...
难不成真是对夏云惜动了心思?
丁钰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犹疑着道:“兴许哥哥只是可怜她太柔弱了,你是不晓得她是个什么模样...书上说,弱柳扶风,我瞧着她比那柳条儿还弱上三分。”
陆嘉月一哂,笑道:“咱们俩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是无用,你何不去问问你哥哥。”
丁钰撇撇嘴,不情愿的样子,“我不问,左右母亲看中的人又不是夏云惜,哥哥他再怎样,也要听母亲的安排...况且,那夏云惜袅袅娜娜的样子,我反正是看不惯。”
此时丁锐已经到屏风那边去了,曲颐才和曲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朝陆嘉月走了过来。
陆嘉月忙站起来行礼。
曲颐紧走两步上来,拉住了陆嘉月的手,神色举动间,比起往日见面时更显亲热。
陆嘉月心中不由叫苦。
自己正要和丁锐撇清干系呢,这大姑太太却反而对自己更亲热了,让别人瞧见了,不还以为她要嫁定丁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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