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赫从父王处得知后央对前齐的惩处,恨得咬牙切齿,他身边的谋士上前道,“太子殿下息怒,您的目的此次已经达到,其他便成事在人。国主是被伤心冲昏了头脑,才会下旨出兵,此时后悔已然来不及,您只要稍稍说上几句话,国主只能按着您的计策行事。”
洛予赫的脸色浮上阴鸷的笑容,“你写封书信,送往觅冬。”
玉柏玄回来之后,一直住在书房,甯蔚羽在零溪的暗示之下,没有问离悦的去向,竹园的大门被上了锁,水苏被遣出公主府。
入夜之后的玉柏玄,手脚冰凉地蜷在被中,无声的泪水沿着脸颊淌下,浸湿耳边的长发。屋外站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清澈的大眼中噙着泪水,数次想要推门而入,却迟迟未动。
甯蔚羽知道,她对他的只有自小长大的亲人之情,并无男女情爱,他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慰她,也都于事无补,看她每日阴郁沉默,心中的痛楚无以复加。他手中端着她爱吃的甜糕,又觉得这些根本无法消解她的痛苦,自己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眼泪滴在甜糕之上,浸深了颜色,他连忙拭去眼泪,若是教她瞧见自己只会哭泣,会更加心烦。
窗外的身影伫立许久缓缓离去,玉柏玄何尝不知他的哀愁,可面对他又能说些什么?说自己识人不明,说自己放着真心一片的驸马视而不见,非得让人骗了才想起他的好?少时痴恋姬墨旸,将他视作天上仙子一般,如今又教看似率真的离悦欺骗的险些丧命,一切皆因自己太过愚蠢,自己的愚蠢害了母皇和夜有霜的性命,让这一切无法回头......
浔河之上飘满了落叶,岸边已渐渐结了冰碴,零溪劝阻不住,便在小舟上铺上了皮裘和厚褥,玉柏玄躺在小舟上,任由它在水上飘荡,冷风灌入她也毫无遮挡。
寒风卷着冷冽的木香飘忽而至,她闭着眼睛长叹一声,“何处都不安生......”木香浮动在她嗅来,似乎也不像从前那样令人神往,她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四肢,睁开双眼。
白到透明的脸颊憔悴消瘦,衬的浓密睫毛下的眼瞳更加深邃,水色衣衫下的躯体单薄如同纸片,姬墨旸怔怔地望着玉柏玄,让她满腹的贬损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不愿见我么,”姬墨旸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问道。
“凤后大人出宫来见我,恐怕不稳妥,还是快些回去,免得教人察觉,”玉柏玄摆弄手里的玉佩,心不在焉地回答。
“已经半年未见,想来你从未想起过我,”失望哀愁浮上他的眼眶。
玉柏玄透出船舱看着起伏的水面,小洲上的绿草变得枯黄萎靡,在寒风中瑟缩抖动,“都这么久了......确实是我忽略了你,向墨旸赔罪,墨旸莫怪。”
她的脸上堆满笑意,可眼中的冷漠就像脚下的河水,寒彻心扉,姬墨旸的眼泪滴在水色的衣袖上,晕开成雪片一般的暗花。
玉柏玄噙着微笑,掏出手帕为他拭泪,“墨旸为何哭泣,我身边的人被一个个除去,你该高兴才是。”
纤瘦透明的手指抓住玉柏玄的手,“我不知道你会......我真的不知道,否则我不会......”
玉柏玄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你也看得出,我不爱甯蔚羽,也不爱叶霂微,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高枕无忧,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目光对视犹如时光停滞,黍阳的初雪不知何时开始落下,簌簌飘入水中瞬间无影无踪。
玉柏玄眼睛发酸,轻笑一声,靠在褥上,“你来寻我,只是因为想我了?”
姬墨旸如雾迷蒙的双眼始终看着她,“你此次遇险,洛予赫早有预谋,没有你,他也有别的方法置洛予喆于死地。”
玉柏玄哑然失笑,“你以为我会内疚?”笑声震得船舱微微晃动,“你当我还是原来的韶阳公主,连只鸡都不忍心杀?他无非就是借我的恶名除掉登上王位的威胁,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倒教他利用了。”
“不止如此,”姬墨旸黛眉微蹙,“他如此大胆,必然还有后招,单凭前齐不足以撼动后央,除非与旁人联手。”
玉柏玄的眼前闪过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姬墨旸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想到同一个人,“她行事谨慎,洛予赫若想拉她下水,必有万全之策。”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她口口声声爱护师弟,要成全我与离悦,却不敢向陛下提及此事,按理说,若是教陛下知道觅冬长公主的师弟追随与我,正好可以挑拨离间。原来她真正担心的是,万一挑拨不成,再让后央与前齐联姻,觅冬便更无出头之日,”玉柏玄眼中笑意阴冷,“如今离悦被我赶走,正中她的下怀,我倒后悔这么早就把他赶走,应该留着才对。”
“不用后悔,事态如何且看今后,”姬墨旸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
“你有对策?”
“前齐受到重创,若想恢复还需时日,目前只会伏低做小,私下里的动作,我会派人打探。至于皇甫霏迟,我倒觉得洛予赫想要说服她,不那么容易,她虽狡猾,但不像洛予赫那般卑劣无耻,倒还容易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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