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景沨清减了许多,可是宫中不如意,想念家人所致?”玉柏炎的声音慵懒随意。
“回陛下,宫中锦衣玉食,臣侍过得惬意舒心,并未思念家人,”皇甫景沨小心翼翼地回道。
“那就是觉着朕忽视了你,怨怼所致,”玉柏炎的声音依旧慵懒,却似冷风阵阵刮到皇甫景沨耳边。
皇甫景沨惊慌失措,加上双腿麻木,险些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侍万万不敢,都是臣侍身体羸弱,才致身形消瘦。臣侍正在将养,假以时日便能恢复,惊扰圣目,请陛下恕罪。”
玉柏炎上前扶起吓得失措的皇甫景沨,来到席上坐下,“朕如猛兽么,将你吓成这般?”手上抚摸着皇甫景沨纤瘦的玉指,“朕知你乖巧懂事,凡事都怕给旁人惹麻烦,就连送信这样的小事,都不忍心打扰宫中信使。”
皇甫景沨犹如被五雷轰顶,震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玉柏炎的双手在抚摸自己,而自己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玉柏炎抽出手帕为他擦拭,“屋里太热了是不是,这些时日政务繁忙,朕对你确有疏忽,方才朕特意为你备了一名信使,你若是想家了,写封书信,十日之内就能送到觅冬你母上的手中。”
皇甫景沨心如擂鼓,强自镇定地露出奇怪的笑容,“谢陛下。”
“瞧你这小脸,笑得如此勉强,是怪朕不去找你么,景沨乖,今夜朕就去你那,”珠帘晃动,皇帝已然离去,内侍来到皇甫景沨面前,搀起木雕泥塑般的他,恍惚地往门外走去。
肩舆四平八稳,皇甫景沨呆滞地转头看向跟随的内侍,陌生的面孔疏离的表情,他又转头看向四周,高大的宫墙犹如利刃,切断宫外的天空,斩断飞鸟的羽翼。
“站住!”对面的肩舆上坐着一个他这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
“放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皇甫景沨被人搀着从肩舆上下来,俯身一揖,“侍下给贵君请安。”
顾玖容刚刚得知,陛下竟然传了皇甫景沨到寝殿,这大半年陛下都不愿见他,如今怎么又想起他了,在自己寝宫到底按奈不住,出来查看,算着时辰皇甫景沨在陛下那里也没待多久,心里的气才消了大半。
他扬着下巴居高临下,“许久不见,景侧君如此憔悴,可是夜不能寐?药局有上好的安神汤,还请侧君用一用,这副样子出来,惊了旁人不说,要是吓到陛下,你可开罪得起?”贬损了皇甫景沨一通,纾解了怨气,这才折返回宫。
皇甫景沨登上肩舆,低头吩咐道,“凤后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去凤后寝宫。”
姬墨旸正在看着手中的青丝发呆,听见内侍通报景侧君前来拜见,不急不徐将发丝收入佩囊放于枕下,“请。”
皇甫景沨泪水涟涟,诉说方才遇到顾玖容的光景,姬墨旸不知听过多少次类似的叙述,依旧温和,“他那个样子,侧君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圣眷正浓,本宫也无可奈何。”
“大人不知,陛下此次召见侍下,是吩咐侍下在宫中等候侍寝,”皇甫景沨哭得久了带着鼻音,楚楚可怜。
“陛下似乎有大半年没宣你侍寝,这是好事,怎的教你慌成这般?”姬墨旸捧着手炉,不解地问道。
“若是教顾贵君知道了,他肯定会上门搅闹,”皇甫景沨一想到顾玖容的脸,立刻又要哽咽。
姬墨旸无奈摇头,“你教本宫如何说你,你也是陛下的侍君,作何如此怕他,本宫总不能整日守着你们劝说吧。”
以前就被顾玖容欺压,自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是躲着顾玖容,若说之前顾玖容还有所忌惮不敢太过分,如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依仗,这些话他不敢对旁人说,夜不安寝愈加憔悴。
姬墨旸瞧他欲言又止不停落泪,思量了片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你可知陛下要选新人入宫?”
皇甫景沨脸上还挂着泪,一脸茫然地摇头,他此刻关心的是如何躲开顾玖容的为难,哪有心思去管别的事。
“你以为有了新人,顾贵君便能放过你?要看这人是谁,这人是顾大人的亲侄,比顾贵君要年轻貌美,若他进宫必能获得陛下青睐,顾贵君得罪不起他,更得寻你出气,”姬墨旸的眼神充满怜悯望着眼前的皇甫景沨。
“这......这可如何是好?”皇甫景沨更加惶恐不安。
“陛下召你侍寝,是你的荣幸,莫要哭丧着脸,陛下原本是疼惜你的,不要将这份疼惜消磨殆尽,你得会讨陛下欢心,不要再用这些琐事烦扰陛下,”姬墨旸的指尖轻敲手中的暖炉,“明日贵君若上门寻事,你便问问他,是否想让明日的顾玖容成为今日的皇甫景沨。”
姬墨旸不再说话,专心捂着手炉,皇甫景沨起身告退回到寝宫,又是沐浴又是熏香,静待陛下驾临。皇甫景沨模样本就惹人怜爱,在玉柏炎面前极尽乖巧,两人十分默契没有再提书信的事。
顾玖容听闻玉柏炎去了皇甫景沨处,当即在寝宫里大发雷霆,内侍壮着胆子劝慰道,“贵君息怒,如此大的动静,当心被陛下听到,触怒龙颜。”
“触怒了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陛下若是生气,就下旨把我杀了,反正横竖也是不在乎我!”顾玖容气得双眼通红,踢了一脚地上的铜壶,像是被碰疼了,跌坐在地上,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内侍连忙跪下查看他的脚,“贵君千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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