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霜紧紧搂着玉柏玄,她像一头小兽疯狂地撕咬着拘禁自己的桎梏,夜有霜见她已理智全失,生怕她被伤到,于是松开手臂放开玉柏玄,趁她不备点向她的穴位。
玉柏玄醒来后不再歇斯底里地要去杀人,而是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空洞地望着黍阳的方向,一坐就是一整天,脸上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夜有霜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第二日傍晚,天空又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雨水逐渐打湿了玉柏玄身上的衣服,夜有霜脱下上衣为她遮挡,只见她摇摇欲坠,连忙赶在她身体坠地前将她捞住。
夜有霜守着灶坑,锅中的粥咕嘟嘟冒着泡,转身去看榻上的玉柏玄,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两眼望着屋顶不知想些什么。
他盛好粥,端到她的面前,她窸窸窣窣地起身,接过粥碗一口口喝入腹中,然后神色平静地说,“你教我些武功吧。”夜有霜略微沉吟,“姑娘练功要从心法开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学成。”
“你以为我要学个一招半式去杀人吗?我有多少本事自己清楚,现在的我出去只能是送死,若想查明真相为母皇报仇,我必须活着,”玉柏玄平静无波地看着夜有霜,“我学一些招式,最起码能保护自己不至于任人宰割。”
“好,你先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就教你。”
次日清晨,夜有霜将削好的木剑递予玉柏玄,开始教她剑术,“姑娘没有练过内功,招式有表无实,但只要把握好力道,勤加练习运用自如,遇到普通打斗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说罢剑尖撩起矫若游龙。
玉柏玄除了每日练剑,其余时间都默不作声,夜有霜每日都去打猎换回米粮,许是先皇大行无人顾暇,城中的守卫都不再四处搜捕,两人在山上住了月余,也没有杀手找上门来。
夜有霜提着粟米回来,看到玉柏玄手拎着一只雉鸡,手上满是划痕,地上还有一只奄奄一息。“天气暖和,这群鸡出来觅食,没想到教我抓住了两只,”玉柏玄看到夜有霜回来,面庞不似以往那般黑黄,脸颊处的肌肤细腻白皙,看上去十分别扭,“你的脸好奇怪。”
夜有霜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假面材料不够,只能将就贴了眼睛和额头。”
“仔细看来有些怪异,反正你的样貌也无人知晓,不如不贴,贴的不好倒教人疑虑了,”玉柏玄摸摸自己的脸,“我每日用炭笔化妆,又不见人,不必耗费。你我整日提心吊胆,恐怕贼人早以为我们尸骨无存了。”
夜幕降临,周遭依旧,玉柏玄抱着木剑目光炯炯盯着窗外。
清明过后,万物复苏,吃食也更易寻找,不妙的是因为天气变暖,陆陆续续有附近的百姓上山采摘,这所茅屋不再安全,夜有霜将脸庞抹黑,又仔细检查了玉柏玄化的妆,然后用布条将她的右手包住,玉柏玄将右手往灰堆中蹭了蹭,直到变得肮脏不堪才收手。也没有什么行李,两人简单打包,往山下走去。
玉柏玄走在街上,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许久未上街,心中有些忐忑生怕被人认出,可她发现大家都是忙着各自的营生,根本没有人去在意她这个其貌不扬的人。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摊位坐下,玉柏玄早已学会用左手吃饭,右手自然拢在袖中,只听旁边一桌人在议论,
“听闻新皇登基了?年号启靖。”
“我听说新皇是先帝最看重的公主,自幼勤学满腹经纶,人更是生的风流倜傥。”
“瞧你这马屁拍的,好像你见过皇上似的。我三姑母的女婿的表弟的邻居的堂姐曾在都城做工,她可是见过当今的凤后!”
玉柏玄手中的木匙有一下无一下地搅动眼前的面汤,那人说得口水飞溅绘声绘色,“那时凤后还是姬家嫡出公子,我三姑母的女婿的表弟的邻居的堂姐在街上遇到公子出行,众人纷纷低头避让,可这时突然来了一阵狂风,竟将肩舆的帷幔吹得滑落,众人下意识抬头去瞧,我的天!这哪里是人呐?这分明是从天上飞下来的神仙,饶是他动作快,用广袖遮住了面颊,可众人还是瞧见了那人间绝色。当时就有色胆包天的往舆上丢了一颗木瓜,接着就有丢桃子的,后来场面简直难以控制,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四个字的?”
“掷果盈车!”一个人说道。
“对对,就是那个意思。后来守城卫抓了一些带头的,还是姬公子出面求情,说是大风所致不予怪罪,凤后不仅人生的美,性子更是温柔宽厚啊!”
众人听得聚精会神,玉柏玄面前的汤早已冷却,“走吧。”夜有霜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却也没有多问,两人一前一后往城外走去。
玉柏玄感觉喉咙一阵发紧,眼眶滚烫心却一片冰凉,似有若无的木香又侵入她的胸肺,那湖水般的潋滟,玉竹般的俊颀,春雨般的香韵,都已与她无关,本从一开始就与她无关,是她自作多情,是她不知天高地厚,肖想本就不属于她的人。
两人出了城,玉柏玄一声不响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处岔路,夜有霜出声叫住她,“姑娘。”
玉柏玄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住。
“我们往南江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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