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口声声唤你‘姨母’,你到底有多歹毒的心肠!”玉柏炎的手紧紧攥着玉柏玄的衣领,“药侍方才都说了,是年后新进的药具,这些都是你的叔父管辖,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上皇说话要有凭据,不能随意诬陷臣下,”听到武鸣的推断,玉柏玄起始是有些手足无措,现在被盛怒之中的玉柏炎质问,虽然没有反抗,但并没有因为咄咄逼问而失了分寸。
武鸣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太上皇稍安勿躁,这些只是草民的猜测,还需证实......”她表面上劝慰玉柏炎,其实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恼恨自己怎么忘了这些关窍,若说御用药具藏有□□,因着玉柏玄与太上皇的微妙关系,首当其中被怀疑的就是姬筱,都怨自己一时口快,讲话不留余地。
“太上皇,陛下虽然误食朱砂,但好在公主发现的早,还特地跋山涉水请来草民,草民有办法治好陛下,更能让陛下恢复如初,”武鸣一心要帮玉柏玄说话,目的就是安抚玉柏炎,让她降低对玉柏玄的怀疑。
玉柏炎听了武鸣的话,眼中的恨意消减了些许,冷硬地推开玉柏玄,她瞥向武鸣的眼神充满怀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弑君,然后还落得贤名,之后堂而皇之坐上皇位。”
“我要想作皇帝,还需等到今日?”玉柏玄整理好衣襟,冷漠地望着玉柏炎,“太上皇与其在这与我争论,还不如听听武鸣先生的诊断,也让御医来,一同为陛下会诊。”
玉柏炎盯着玉柏玄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淡漠疏离,似乎还有一丝焦急与隐怒,“那就请公主亲自彻查此事。”
玉柏玄唤入在门外等候的内侍,“宣考工令与太医令。”
春雨过后的黍阳正是农忙时节,寻常百姓忙忙碌碌,开始一年的劳作,而在皇城之中,却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百官下朝之后不敢闲谈,都是沉默寡言步履匆匆。考工令与太医令被大理寺收监,少府姬筱被禁足在府中,等候大理寺卿亲自审问。
玉柏玄名义上是亲自审理,但为了避嫌,只是偶尔旁听,并不过问审理的过程。
大殿之中,大理寺卿向皇帝禀报案情的进展,并请旨将姬筱收监,玉柏玄坐在首席,一直在忍耐,听到要将姬筱收监,立刻起身反对,“陛下,少府是国之重臣,收监无异于昭告天下,臣恳请陛下再仔细审理......”
“公主殿下,大理寺自有办事的章程,岂能因为官职高低就区别对待,这样如何服众?”卫涂慢悠悠地向皇帝俯首,“陛下,当年韶阳公主殿下遭人陷害之时,少府大人曾与当时的顾中丞在这大殿上辩论,微臣虽然老朽,但仍记得当时的情形,两位正在剑拔弩张之时,相国大人说‘国有国法,大理寺查案自有章程’,相国大人,老臣记的可有错漏?”
久不言语的姬曾缓缓开口,“卫大人所言不虚。”
玉潇瑶若有所思地望着玉柏玄,等着她开口。
大殿之中的冷寂让她感觉阵阵恶寒,大理寺卿的话在她的脑中来回穿梭,考工令与太医令的供词,全都间接指向姬筱。
自案发以来,玉柏玄因为避嫌,没有见过姬筱一面,此时她心乱如麻,她觉得叔父不会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又想起叔父以往瞒着自己做过的决定......她的心中忐忑不安,脸上却不能显露半分,“陛下,臣附议.....”
说完这几个人字,玉柏玄仿佛抽干了力气,感觉身体麻木僵硬,皇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姬大人是国家肱骨,真相查明之前,不可慢待,不可逼问,不可用刑。”
直到大殿内的众臣三两散去,玉柏玄还呆呆地坐在那里,甯蔚羽走到她的面前坐下,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你不必担心,叔父名义上被收监,在大理寺不会被虐待,会有单独的寝室,待到水落石出,陛下一定会给予抚慰。”
“即便跟叔父无关,恐怕也难逃失职之罪......”玉柏玄就着甯蔚羽的搀扶,起身活动麻木的双腿。
玉柏玄进入马车,强装的镇定轰然松懈,双手颤抖着抓住衣襟,“我怕真的是他......”没等甯蔚羽出声,她定下心神问道,“我教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大理寺调查的结果,和禁卫的记档大致符合,不过我发现了一处巧合,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甯蔚羽压低了声音,“在先帝被害和陛下病发之前,大鸿胪卫涂都曾入宫拜见太皇太后。”
“朝臣为何能够进入后宫?虽然卫涂是男子,也不能随意出入,”玉柏玄问道。
“先帝入冬后染恙,卫大人入宫拜见陛下之后,便由太皇太后送至宫门,其间的交谈内容无从得知。这次陛下久病,卫大人在探望陛下之后,向陛下请旨,去向太皇太后请安,陛下应允,卫大人并未在万安宫耽搁太久,他们的交谈内容同样无法知晓。”
玉柏玄陷入沉思,仔细梳理其中的关联,马车走到了公主府,依旧毫无头绪,她和甯蔚羽没有立刻下车,甯蔚羽没有打断玉柏玄的思考,陪着她坐在车中。
“你继续查,”玉柏玄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还是查宫门的记档,不必瞒着着大理寺,光明正大、大张旗鼓地查,不仅是宫门,城门、各署、各府全都查,就说有人意图弑君谋逆,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然后抓几个在这期间频繁出入宫禁的内侍拷问,千万不能打死。无论他们说没说出什么,都要找人写满供词,然后送到卫尉,大理寺若要卫尉交出供词,就说内侍招供的都是宫闱之事,不便交由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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