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会如此昏庸,是不是有人假传圣旨!”
“王子殿下,国主如今什么都听李贵君的,对二公主极其宠爱,属下认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二公主的生父李贵君。太女殿下与属下一路刀林箭雨,临到边界才甩掉了追兵,她们不敢越界,我们才误打误撞找到这处果林。”
夜有霜的拳头咯咯作响,“那父后和兄长呢?”
“大王子与将军伉俪情深,有将军护着,国主应该有所忌惮......太女与属下没有进宫就被伏击,不知王后大人的状况。”
夜有霜转身就要飞身而去,被玉柏玄拉住,“你不能去!她们现在正等你回去,大内高手如云,你去了等于自投罗网!”
此时武鸣脸色不断变换,口中喃喃,“不对......平儿!”
皇甫霏迟终于有了反应,“平儿......”
骏马疾驰,扬起的尘土迷蒙了武鸣的双眼,她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平闻虚的身旁。
玉柏玄的宅院处在后央边境,离武鸣的小院并不远,武鸣、皇甫霏迟、离悦骑着快马,夜有霜抱着玉柏玄,几人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小院。
武鸣忐忑不安地推开平闻虚的房间,房间内蒙了一层浅浅的尘土,案几上放着平闻虚平日用的包裹,里面装着铜钱和甲骨。武鸣哆哆嗦嗦地抚上榻上的衣物,衣物的形状,好似一个人安静地蜷缩在那里,衣领袖口似乎还带着体温。
一双手将衣物缓缓拢在怀里,武鸣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一地尘埃。
皇甫霏迟怔怔地望着武鸣,“师父,师弟呢?”
无人回答。
离悦走到武鸣身旁,“师父......”
“平儿......我的平儿......”声音苍凉凄徨,武鸣缓缓转过头,看着满脸血污的皇甫霏迟,“你怎么会活着?”
“师父......”
“我早就说过,让你韬光养晦,不要肆意狂妄,你为什么不听!该死的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平儿!”武鸣悲恸的嘶吼,颤动着皇甫霏迟的心。
“师父,师哥他......”离悦握住武鸣的手臂。
“......逆天改命,形神俱灭......”
小院的天空中落下无数红色的枫叶,夹杂着凛冽的秋风,将层林浸染成晚霞的颜色,“濉水扬兮,有君至止,何彼琬琰矣,无望而下。鼓瑟琤兮,其声崆崆,何彼华英矣,值其冬夏。汀沼溯回,夙夜不谖,匪阻匪长矣,所思适愿。适吾所愿,愿吾所求,求得画中仙,此情如画......”
皇甫霏迟跪在榻前,痴痴地望着满室尘埃,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她伸出手指,描绘虚空之中无形的轮廓。
“你还吃?不瞧瞧自己胖成什么样了。”
“我吃我的,干你何事?”
“本来就丑,还胖,自己心里没数么?成天光着脚丫子,哪个良家少年是你这个样子?当心嫁不出去。”
“我乐意!用你多嘴多舌,我随便嫁一个都比你强!”
“你可真大言不惭,我见过的美男无数,怎么会看上你,世间的男人绝了种,你都嫁不出去!”
他脸上的怒气散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不敢看他,装作满不在乎地望向别处。不知过了多久,她眼角的余光看到的,只剩下他远去的身影。
蜿蜒远去的道路,看不到延伸到何方,枯黄衰败的野草,在瑟瑟秋风中逐渐萎靡。
“是我太懦弱,冥顽不化,只一味顺应天命顺势而行,”武鸣手中拿着空空的药瓶,“是我太幼稚,以为炼好丹药,就能救你父亲,可我还是晚了......我应该像平儿一般,用自己来换小乔的命......”
“你有徒儿,还有我的兄长,你若死了,他们便会颠沛流离。先生,我不怨你。”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担忧,却无法化解,是我太过执着,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是我害了平儿。”
“你一直都不许兄长为他们算命,兄长最终还是奋不顾身......”
“我知道缠着你叔父不好,可他们太像了......”
“你和叔父笑得欢喜,是不是在说我的父亲?”
“他一笑起来,眼睛就像天上的弯月。”
武鸣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玉柏玄手里握着一枚铜钱坐在院中,看着满地的落叶出神,纤长的手指为她披上斗篷,将她整个抱起,坐在自己的怀中,“外面冷。”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黍阳,他穿着一身灰布衣服。我给他金角,他给我半包豆子,之后,他兴高采烈地向我告别。”
“害他的不是皇甫霏迟,也不是武鸣先生。”
“我以为,能一直这样,与世无争地生活下去,可我发现,一旦出现意外,我竟无能为力。”
“自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与世无争。”
“我真的要回去么?”
“我们一路寻来,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故事,回去的路上,你也可以听听,民间的人,都是如何谈论你的。”
“墨旸,如果有一天,我身处险境,你千万不要牺牲自己来救我,我只要你们全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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