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看到门口的车子,大叫一声,哇塞,程大少来了!
她一声呼喊,我的心就仿佛被烈焰灼开了一个窟窿——这是数月以来,我不敢让自己去想的名字,更不要说提及。
没等我回过神来,慰安又大叫一声,哇!我看错了,不是程大少。
我看着轿车缓缓的启动,心才微微静下来,走出花店的时候,薇安突然喊住我,她抱着盒饭,心直口快,说,咦,姜,真奇怪,最近怎么总不见程大少来啊?
我的心猛然抽紧,爆裂一样难受,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向了街,好在回神快,只是脚崴了一下,不严重。我回头看了看她,qiáng作笑容,却不知道怎样回答。
分手的qíng侣,最怕的就是这种问话。
薇安放下饭盒,晃着巨大的身躯走出来,说:“你没事吧?”小心肚子里的宝宝啊。哎哟,真羡慕你们,感qíng还这么好,提起他名字,你都能激动得慌了神。
她一句“小心肚子里的宝宝”,让我的眼眶慢慢地变红,这么多时日里,那些被生生压抑在心中不去触碰的委屈伤心事,在刹那间,仿佛被薇安这一句话,撕开了缺角,纷纷挣脱而出,撕扯着我的心。
这一路,千辛万苦,却原来只是别人摆布的一场游戏,还有一个无辜的,永远无法来到这人间的孩子……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要冒出来,这时,却见薇安,她居然流泪了,她居然比我还快地流泪了!
失去孩子的是我啊。
我想流泪,我却遇到了一个比我还煽qíng的人,薇安一边流泪一边说:“姜,我都被你们感动了。”
我目瞪口呆,却不得不慌忙转身,唯恐眼泪流在他人前,疾步走向了街边那条熟悉的巷子。
【17、人的一生,平淡的太多,年少时qíng义,换一个值得拿命相托的人。】
这条寂寞而悠长的巷子里,我曾在此固执地寻觅了凉生无数次,那个叫天佑的男子也曾无数次陪我走过……如今,他们俩人,一个回到了我身边,却有了她,一个因我黯然远走天涯……
我的眼泪终于肆意地奔流出来。
无人的街巷,我突然想哭出声音。
就在我打算不顾形象,毫无顾忌地抱着墙壁大哭一场的时候,只见一个鲜红的人影晃了过来,“啪啪啪”跪在我眼前就是三个响头,然后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嘴巴当时是咧着的,眼泪还在冒,就这样被残忍地打断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讨饭的,可定睛一看,居然是八宝这货,
她抱着我哭的那叫一个过瘾啊,可我的喉咙如同火燎——玉帝啊,上帝啊,葫芦娃啊,我只是想哭啊,你何苦派下薇安又派来八宝俩个折磨我一个啊。
一个接一个,都不带歇气儿的。
八宝没看到我正憋的满脸通红,继续自顾自的嚎啕着,说,姜生姐,八宝对不起你!我那天该死啊,我为什么会给陆文隽打电话让他来酒吧接你啊,呜呜呜……如果不是我给他打电话,你也不会被他qiángbào,也不会有了宝宝,也不会失去天佑。你杀了我吧……
八宝说到了我的不愿触及的伤心处,可为什么“qiángbào”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感觉味道有些怪,就好像她不是在说“你也不会被他qiángbào”,而是在说“你也不会同他吃饭散步”一般。
其实,事发之后,我心里不是没忌恨过八宝,可是冷静之后,我也懂得,最终的原因还是我自己,遇人不淑,分辨不出好坏。
陆文隽啊陆文隽,你不去做奥斯卡影帝,多么屈才啊。
我内心痛苦的纠结了一把,狠狠擦了一把腮边的泪,喉咙因为刚才想哭却被打断隐隐作痛,我低头,看着抱着我腿的像只红蜘蛛的八宝,我说,你走吧,我……
八宝不肯放手,继续抱着我哭,说,姜生,你揍我一顿吧!这些天我都躲着,不敢来找你,我怕你恨我!我怕天佑知道,那个电话是我打给陆文隽的,不会放过我……
别人一说“天佑”这个名字,我的眼睛就发酸,眼泪止不住想要往外逃窜。
我努力的平衡了一下呼吸,我对八宝说,他不会知道的。你会安全的。
八宝不肯放手,她依然抱着我的腿不肯放手,她满脸泪水,说,姜生姐,天佑不放过我也好,我罪有应得。可我不想北小武误会我!小武哥要是知道我害惨了你,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他就要回来了,姜生姐,我不想失去他,我不能没有他……
哦。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八宝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北小武要回来了。
我低头看看她,说,哪有那么多砍砍杀杀,再心疼舍不得的人,再想保护的人,也不是值得随便拿命去抵,小武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八宝“嚯——”一下子站了起来,跟打了jī血似的,她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她说,姜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太小看北小武了!我爱他,我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为了你,为了小九,他会去拼命!你知道不知道!
说到这里,八宝突然又蹲了下来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她说,姜生姐,我不想北小武恨我!不想他……
八宝的那一句“为了你,为了小九,他会去拼命”,让我无比的感动。人的一生,平淡的太多,年少时qíng义,换一个值得拿命相托的人。
我看了看八宝,良久,说,我不会告诉他的。
是的,我不会将这些伤口随处展览,无论是北小武还是金陵。我不想他们看到我体无完肤的时刻,陆文隽和那个夜晚,未能出生的小孩……这些我都打算变成秘密,即使掉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下。
突然,我一激灵,浑身冷汗。
我看了看八宝,说,谁跟你说的这件事?
是了。
陆文隽和我之间的事qíng,知道的不过五个人——我。天佑。陆文隽。程天恩。柯小柔。八宝的记忆不过应该停留在她电话过陆文隽的那个时刻,她怎么会知道我被qiángbào,又怎么知道孩子的存在!
八宝看着我,得知了我不会告诉北小武,她已欢喜万分,我突然这么一问,她也愣了愣,然后毫无设防的指了指巷尾——
【18、我告儿你,咱俩还不一定谁先进陆家的门儿呢!】
没错!
那货!
确实是那货!
确实又是那货!
我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直到我发现就是擦掉了眼珠子,也改变不了是那货的现实——
他他……他……在百花丛中笑!
他他……他……此刻不是应该躺在医院里吗?
他前几天不是刚从陆文隽的办公室里跳楼了吗,怎么还这么完整啊……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变成“智深”啊,我要用一七零的身材,一八零的体重傲笑了这货!
直接撞到。
碾平。
重复碾。
柯小柔幽幽怨怨的走过来,穿了一身白西服,贴身笔挺,像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在悠长的街巷。
我真的快要“jīng分”了——
一个我,在痛苦中试图冷静:一个我,在抓狂中想要砍人。
此刻,我多么想一脚踢开八宝,我把抓过柯小柔,拎着他的白衣领问:我可蹭杀你老夫?!可曾夺你妻房?!或是我用车撞死你了你妹还大喊了一声我爹是李刚?!若都不是,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啊?!
冷静的我还是占了上风,我扶起八宝,语调极淡,仿佛那些伤害那些风霜都是浮云,我说,北小武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一起吃饭。
然后,我看了看柯小柔,只瞥了一眼,
那种眼神的温度不冷不热,不紧不慢,明明是看你,却更像是无视——这些都是我跟未央jiāo手是学会的。
未央是个老中手,曾经,她是学校的小花,这种姿态,她极为擅长,且用此消灭校园一大片热血少年,那惨状可谓血流成河啊,想想凉生多不容易,居然能浴血杀出。
每个校园里总有一种这样骄傲且漂亮的女生,跟我们这群谁看了都热qíng地扑上去的当亲人的傻妞不一样。我最近也已醒悟,可也只从喂养那里学得皮毛。
但这点皮毛到了柯小柔哪里,却无疑识天雷勾了地火!在他看来,这分明是赤luǒluǒ的正室夫人看待小三,二奶,外室的眼神,
于是,柯小柔,脆弱的柯小柔,敏感的柯小柔,他的小宇宙瞬间核裂变了!
他多委屈啊,他在哪里大概寻思这,姜生,我好心好意低声下气的想跟你做姐妹淘,不想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柯小柔悲催了,他一把将八宝拉到身后,小身板一挺,兰花指一翘,指尖指着我的鼻尖,尖叫,姓姜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我怎么得最你了!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告诉你,咋俩还不一定谁掀进陆家的门呢!
我的心肝脾肺肾顿时一抖,心下默念,你进!你进!你全家都进!
八宝有些疑惑地望着我和柯小柔,很显然,她不知道,短短的几天中,我,陆文隽,柯小柔之间发生了什么狗血纠葛。
【19、这句话就像美轮美奂的细瓷,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粉碎。】
金陵的电话打来之前,我还沉浸在刚才战胜了柯小柔这傲娇的男子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这次的胜利,我只用了一个眼神,全程无一句话。
当下我无限感叹,未央和宁信这对姐妹果然厉害,她们两个人都喜欢静默,虽然一个傲慢型,一个端庄型,但殊途同归啊。
什么敌人qíng人亲人朋友全被她们静默欢喜的磁场给吸了进去,赢也赢得体面,输也输得漂亮,完全不像我们,歇斯底里之后,算是真xingqíng,还是毫无形象可言呢?
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时,金陵的电话打了进来,这几天她回了青岛,一来看看母校顺便擦家大学同学聚会,二来参加老同学许暖的婚礼,我接起电话,他在那端喜笑颜开,说,姜生,我从青岛回来了。刚下飞机,正坐大巴往市区来。
我说,哦。你不是下周一才回来吗?
金陵说,咳咳,这不是社长bào怒了嘛,许暖的婚礼我参加了一半,吃过中饭就退场了。我还得保住饭碗啊,我的赚钱买房子啊,没有男人爱总得有个房子吧。
我说,那你不早说,我也要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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