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我不知在泥地里摔了多少次,凭着一股信念,我一次次背起他,在细雨中重新上路,我用尽平身的力气,半是跑,半是飞,穿梭在山路间,幸而雨停了,天渐渐黑了,路朦朦胧胧,每次我的绝望就要出现,又被我自己劝自己的不要放弃给赶走,走了不知多久,走到我全身麻木,终于看见了镇子。
我本已累的筋疲力尽,咬着牙,背着小书生蹿进了镇子,镇子里的人都已入睡,我转悠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铺,敲了半天门,被人给推了出来。
我只好背着他再换一家药铺,好在第二家的老板人很善心,帮我一起把小书生抬进屋,我一放松,放声便哭了出来。
有个大婶递给我一件衣裳,道:“姑娘,你别哭了,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免得你也病了。”
我点点头,谢过大婶,便去隔间的屋子换衣裳。
这家大夫人心肠特别好,还给我备了一盆热水,我控制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
匆匆清洗一番,褪鞋袜的时候,发现脚磨出许多泡,还破了皮,鞋袜染了泥与血,混在一起,简直就惨不忍睹,忍着疼痛,换了干净衣裳,我仿佛,活过来了。
出了门,瞧见小书生也被换了一身,安安静静地躺着,大夫在旁施针。
大婶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瞅着大夫施完针。
“姑娘,你的手……”
我转了转我的手掌,满手的擦伤,这一看,倒疼起来了。
“不碍事,路上摔了几跤,碰到了,几天就好。”
才说完,我全身开始酸痛,像连扎了几天的马步。
“这病人休息一晚,烧会退下去,等他明日醒了,喝三幅老夫开的药,定能活蹦乱跳。”
“谢谢大夫,不知道,今晚,我们能否在医馆里……借宿一宿?”
大夫捏着胡须笑道:“这个自然,你今晚早点休息,明早记得起来熬药。”
“谢谢大夫。”说着,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天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大夫收拾一番,便和大婶进屋了,我看着小书生的眉舒展了许多,搬了凳子趴在他床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好。
我是被手上的疼给疼醒的,一睁眼,见小书生托着我的手,一边吹,一边细心上药。
他见我醒来,微微一笑。
“你今天感觉如何?”
“小羽……”
“嗯?”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昨日的恩情……小生以身相许,可好?”
我细细分辨他苍白的脸,却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不知道怎么回话,久久无言,小书生低了头,给我擦药的时候轻一下重一下,飘忽用力。
大婶端了药进来,大约听到我们的话,什么也没说,出去时还带上门。
“你先喝药,养好身体。”
小书生喝完药,眉头也没皱一丝,便躺下,我知道他肯定睡不着,端起药碗便出去了。
我们的行李还在破庙,拜托了大夫夫妇二人,我便回去取行李。
这一路,我思虑了许多。
小书生着了什么魔,以身相许不是女子的事吗?倘若他以身相许,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
他大约是冲动了,其实若不是他,就算是别人,比如我师父,比如我不亲的姐姐,我都会这么做。
可是,小书生对我还挺贴心的,算来,他也算挺特别的……
直到我骑着马,提着行李归来,我也没能做好决定。
小书生正等在药铺门口,一见到我回来,朝着我奔了过来,发髻歪了也不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般失态。
小书生奔到我的马前,苍白着脸,扯着我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小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如此鲁莽。若是你愿意,我发誓:等我考上状元,我一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你以后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街上的人群路过,都会看我们一眼。
我无奈下马,扶住他安慰道:“你先冷静,我只是去拿行李,没有不告而别。”
“小羽,对不起。”小书生掩面而泣。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哭,第一次是为他的母亲,这一次是为我,说不感动是假的。
“博涯,你还病着,不宜大喜大悲,我们先回药铺。”我猜,他为了等我回来,一定没按时喝药。
果然,大婶见我们回来,立马端来了药。
小书生一口一口如喝汤一般喝完。
我就喜欢看小书生的吃相,他吃的每一样东西,都像是世间美味。
晚间,我坐在桌边擦我的软剑,小书生敲了我的房门,进来时一脸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书生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我面前。
我打开,是一只做工精细的金簪,簪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这是我赵家的祖传之物,今日我把它交给你。”
“不不不,我不能要!”
不是说他母亲是大户人家的低等丫鬟,这等的金簪对于他来说,肯定无比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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