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_乐小米【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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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再次重重地跌入了黑暗之中。

  我张大了眼睛看着凉生,凉生也望着我,他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说,没事的,我等你。

  我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突然转身,终于将那句一直涌动在喉头的话问出了口,我说,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凉生看着我,似乎不解。

  我有些执拗地拉着他的手,仿佛捉住一根救命稻糙一般,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

  他别开脸,不忍看我,qiáng笑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否定了。

  可那些细微的表qíng,却仿佛告诉了我真实的答案。

  顷刻间,我感觉,心底有某种东西碎裂了。

  发出轻轻的,却那么尖锐的声息。

  录完口供后,我回来,一直沉默。

  凉生走进我的房间,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

  我抱着双膝,黑发遮住了这黑夜的无边孤单。

  他俯身,将一串白色的砗磲穿成的佛珠缠在我的手腕上,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看着它们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说,一百零八颗佛珠,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抬眼看着他,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凉生离开后,我偷偷跑出了门。

  我到了小九的门外,站了很长的时间。

  偌大的城市里,突然你发现,有一天,你有了心事,竟不知对谁说。

  门fèng里突然透出了灯光,似乎有人起chuáng,传来窸窸窣窣的披衣穿鞋声。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昏暗的灯光映着小九那张美丽清秀却睡眼蒙眬的脸,她看到我的时候,微怔。

  雪就这样下着,在我和她之间。

  ——我要去法国了。

  ——挺洋气。

  ——小九,这些年,你好吗?

  ——还行。

  ——小九,我是姜生,你还记得我吗?

  ——……

  ——小九,我想你了。我想以前,以前的你,以前的北小武,以前的凉生。小九,我好想你们啊。

  说完这句话,眼泪已蜿蜒到我的唇角。

  她的眸光微微抖动,隔着牢不可破的铁门,她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俩字——傻子。

  我不死心,说,你一定也想我,要不,你怎么能感觉到我,怎么会起chuáng?

  她面无表qíng,说,我倒马桶啊!

  然后,她重重地将防盗门后的大门给关上了。

  只剩下我,和屋外飘雪的午夜。

  我再次走到飘雪的街上。

  我想起了圣诞节,想起了以前的我们,还有种种往事。

  我并不知道,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木门重重关上之后,那个叫小九的姑娘,她靠着门慢慢倒下,最后蜷缩在门前,再也压抑不住qíng绪,失声哭泣。

  就仿佛是一种灵犀,明明睡着了,却又辗转醒来,心神不宁地开门,却见飘雪之下孤单的我。

  姜生,我也想以前的我们,可是,终究回不去了。

  凉生出现在我的眼前,茫茫白雪中,他停在路边的车的车灯打出一束光柱。他说,姜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他,说,我是不是你的一颗棋子?

  他说,你怎么会这么说?

  我说,陆文隽要我做伪证,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愣了愣,说,我知道。

  我就哭了,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qíng,只要你告诉我。不要对着我也用谋略,用手段,我不是一颗棋子,无痛无痒,不知悲伤。

  凉生看着我,眼里dàng起一层轻雾般的光,难过得要命的模样,他苦笑道,任何事qíng?包括对付他吗?

  我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来,无比悲伤,说,你真的拿我当棋子!

  他看看天上的雪,长叹,我视你如命都来不及,怎么会拿你做棋子?陆文隽是跟我提过,要让你去为欧阳娇娇一事录口供,但是,我断然拒绝了!我怎么会为了一己前程让你冒险做伪证?!

  我听着他的解释,那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问,真的?

  他说,真的。

  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迎着我的眸子,那么坚定的样子。

  只不过是一些坚决的话,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轻易地将我为之痛苦了一整天的心结打开了。刚刚释怀,可突然间,我又觉得更委屈了,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无辜极了,说,我怎么说?你又没问我。

  我说,我问了。

  他叹气,那么似是而非的话,算问吗?“你真的想我这样回答吗?”这样的话,你当是猜哑谜!

  我就哭了,很委屈地看着他,说,猜哑谜怎么了?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不都这样吗?

  ——分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爱!

  ——再问一个。

  ——不后悔!

  ——最后一个。

  ——我会独自将孩子养大!

  他无奈道,这……都什么qiáng盗逻辑啊?

  突然,他又笑了,说,不过你承认我是你的男主角了?

  我说,问作者去!

  凉生说,乖!别出戏!老老实实按剧本来,我们是正剧!

  我……好吧。

  后妈准备的下一个剧qíng是:

  我仍觉委屈,不死心地问,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地去深山老林里找我?

  这次他没再说话,直接将我拉入怀里,以吻作答。

  他们说,女人的心,衡量了身体间的距离。

  去机场的路上,我努力同凉生保持着距离。

  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总觉得想逃避这种距离带来的负罪感。

  凉生看着我时刻极度警惕的模样,唇角温吞着笑意,眼眸中的波光恍似chūn夜cháo水,温柔中,有一丝无奈而邪气的魅。

  老陈坐在副驾驶处,不动声色地斜眼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我们,似有心事。

  老陈帮我们领取了登机牌。凉生看了看我,笑了一下,说,到了巴黎呢,我将会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应激反应般,说,啊?你想怎样?

  凉生生怕我跌倒,轻轻一拉我的手,说,你不至于吧?想什么呢?

  我们走向安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尖锐无比的声音。偌大的机场中,那声音听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她说,你要带她走?!

  我们回头时,不由一惊,未央就站在我们身后,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样,有一种凄艳凛冽的美。

  她看着我那只被凉生拉住的手,突然笑了,说,到了今天,你还要跟我说,你只是把他当哥哥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不断向人低声下气解释的人生不是苦短而是苦役。

  我想结束它!

  未央转身看着凉生,她举起手里的桶,对着凉生冷笑,说,今天,如果你带着她走,我就烧死在你面前!

  凉生看着她,唇色被气到发白——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在用这样自残的方式要挟着他。

  未央拉住他的手,眼泪流了下来,说,我不能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凉生,我爱你啊。求求你,看看我吧!我是爱了你这么多年的未央丫头啊!我们从高中就被大家看作是一对了。你是我所有的青chūn啊!凉生,求求你……

  凉生看了看我,转头对老陈说,你带姜生先登机,我回头就来。

  他转身,对我说,等我。

  我看着他那只被未央紧紧握住的手,还有未央流泪时楚楚动人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却只能不安地用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脚。

  就像我们小时候,那些不安的时光里一样。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轻轻地握住,抬头看着我,再次说,等我。

  我转身,他说,我一会儿就来。

  那一天,凉生久等未至。

  起飞的时间已过,老陈无比焦急,机舱里埋怨的人渐渐多起来,空乘耐心解释,因为有位头等舱的客人还没来。

  我望着舷窗外,几次想下去,却被老陈和空乘阻止。手机关了又开,最终,等来了他的讯息,正是我所怕的——

  他说,姜生,好好地,在法国等我。

  飞机起飞,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四月微雨的巴黎街头,我刚从博物馆出来,一面擎着伞漫步在湿润的街上,一面与金陵通电话,互报这两个月来彼此的生活。

  金陵说,她即将被主任给压榨成人gān了,对人生和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然后,她问我,在巴黎还习惯不?

  我说挺习惯,饮食比英国的暗黑料理qiáng,我正跟着一意大利小哥学画画,不,应该说,未成名的意大利年轻艺术家。

  金陵说,意大利男人?凉仔对自己还真有信心啊。不过,听说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我知道她的担心……因为凉生,一直都没有来法国。

  最初有电话的问候和解释……到最后,大约连他自己也没有了解释的力气,所以,多是老陈跟我报平安。

  当然,我也不乐意再接他的电话,每次的借口不外是在运动、在画画、在学语言等等,他也自知。

  所以,老陈就成了标配的中转站。

  心qíng从最初的坐立不安,到黯然,再到安然接受。

  凉生托老陈将那位叫黎乐的心理医生介绍给我,被我生硬地拒绝了。任何关于陆文隽的东西,我都不想碰。

  黎乐在外面厅里倒也实在,不信任我的病人我一概不看,我没信心能治好。说完,她就走了。

  透过古老的窗,我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海藻一般的卷发,有一种有别于印象中的医生的妖娆。

  金陵说,你这么长时间不发微信朋友圈的状态,其实我们都挺担心的,但隔了这么远,怕问多了,你难受,也借不了你肩膀。

  我笑笑,说,以后我一定发。其实……你们的我都有看。放心啦,我真的很好。

  金陵再次重复,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我似乎听到她身后是凉生放心了的声音。我心想,原来还这么别出心裁来打探我的真实心qíng啊,于是,我开玩笑地说,有时候心qíng也糟糕!非常糟糕!

  果然电话那头金陵很紧张,说,怎么了?

  我叹气,故作哀怨地说,就是巴黎这里吧,有时候太不接地气,我跟艺术家在塞纳河画画的时候,动辄看到有中东国家的妞裹着紫色皮糙,戴着HARRYWINSTON的高定珠宝,拿着倒V酒红鳄鱼BIRKIN从你身边摇曳走过,让你突然觉得投胎真是一项技术活。我在魏家坪玩泥巴、狗尾巴花的时候,估计人家已经开始跟着爹妈各大秀场看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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