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没有和二哥一起对我进行男女双打,可能是她有了大侄女后,就温柔了不少。
所以她只是温温柔柔地,在一旁破口大骂。
谢谢大姐总算让我知道这十七年来头一次这么被打的原因。
有人写了匿名信邮递到家里,匿名信还有我那天在政教处和主任的聊天录音。
父亲浑浊眼睛噙着亮晶晶的液体,他看了我一眼,和晕过去的母亲一样,被仆人搀着离开了客厅。
那一眼终于让我有了羞耻和悔过之心。
我想对二哥说:你他妈就打死我这个叶家脸的扫把星吧,反正我也活够了。但我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忽然觉得,在这种氛围下,这话更像是在向二哥挑衅吧。
从房间冲出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她磕磕碰碰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我旁边,小手紧紧护住我,虽然没什么用。
她吓得大哭:“小姨,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她声音哽咽起来,“二舅你不要打小姨……”死死抱着我的手,颇有要与我同生共死的感觉。
房门里又有一对跑得歪歪扭扭的龙凤胎趔趄着脚步,还流着鼻涕趴到我身上。
你们这不是要救我,你们是想压死我吧?
“二叔,你不要打小姑……”我那小侄女边哭边抹眼泪。
“我有钱,你别打小姑了,我给你钱……”我那侄儿天真地张着小嘴。
客厅乱做一团。
迟迟不说话的大哥拉走他的一子一女,对着二哥说:“出出气就够了,小孩都看不下去了……事情既已如此,我们还是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大姐想拉开大侄女,不过大侄女比那俩小只倔得多,她嘟着嘴就是不放手,我被她扯得生疼。
你这小孩,是在帮什么倒忙。
第21章 高二下
原来我伤害最深的,不是叶致陵。
他压根不知道。
我伤害最深的,是家里的人。
甚至大侄女,都被大姐揍了一顿。大姐夫来接她娘俩的时候,大侄女妙语连珠、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地跟大姐夫演示了一遍大姐动手之记录。
大姐夫频频瞪了好几眼大姐。
大姐此时跟个小媳妇似的,全然没有了少女时在家中唯我独尊的形象。
二哥呆呆地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双手,眼中流露后悔。
我被仆人扶着一瘸一拐地算是拖着走,我鼻血直流,完全站不起来,我知道我骨折了。
但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自由抱住了我。每个毛孔大口吮吸自由的空气。
我想,太阳升起来了,曙光降临了。
走时大哥沉稳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死人……说话……”
死人才不会说话。
有一阵阴恻恻的风从窗户刮了进来,我禁不住颤了一下。
在这个通讯尚未发达的年代,盖住我在学校的所作所为,并非难事,更何况重点中学最不缺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精。
主任失踪了。
我看着窗户边,看了良久。
小暑即至,蝉鸣日益繁长,缓缓割拉着夏日的死寂。
下了场雨,雨水冲刷走了道路上的污浊。沉重的雨水打在蜷缩的木叶上,带走了它们表面上的尘埃,被灰尘蒙上的光芒再一次得到绽放。
雨水不仅仅是洗涤了污浊,它还带走了肮脏。第二日又是新的一天,过往的景象不复存在,一切都透露着生机。树叶茂密,泛着翠绿,像绿色的宝石,枯黄腐败的早已消逝。树上的鸟整齐毛发、蓄势待发。太阳从阁楼上升起,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无限光芒划破云层,投影到人间,像把利剑逼退了黑暗。
万物等着太阳重新分配。
未来属于未知,但阳光已经不由分说地照耀下来。
它说它要永恒的发光发热。
过去属于历史,它注定要定格在某一刻,然后尘埃落定。
过去就好像烟花,稍纵即逝。
稍纵,即逝。
在阁楼上蓄势待发的鸟儿,它想飞跃太阳。
它不是燕雀,它是鸿鹄。
第22章 暑假中
我的成绩跟着好转起来。
我发呆的次数也慢慢减少。
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感谢那一场雨。
段草很明智地和我断了联系,人永远都知道怎样才会对自己最有利,怎样才能躲避危险。
同桌是个单纯的女生,在我骨折期间她做了鸡汤来看望我。
有时候不仅是爱情才能点燃生命,友情亦然。
大概发力过猛,我也加入眼镜家族。父亲打发走了家教们,给我定了去草原的机票,他想我去放松一下。他本打算和母亲一起去,但母亲年轻时的慢性疾病而今爆发出来,于是他把他的票给了我,而我又把他的票给了同桌。
同桌算得上是一位孤儿。家里失火,只有她被救了出来。她寄宿在姑姑家,不过如今她自己独居,因为她觉得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我邀请她去草原,她欣然应允。
无边的草原,无边的绿色延伸到天际,与太阳相连。
置身于无限的草原,才能想到人之渺小。
茫茫一生,你有什么理由虚度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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