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的外公一向在家族里的威信很好,就连这个母老虎似的二舅妈也是要礼敬几分,而阮诺的外婆惯来的性子温和,但看到现在的这副场景,她也忍不住数落了一句道,“是啊,慧兰,孩子们之间闹矛盾,做长辈的也不能只偏听一方,要问清楚才好下结论啊……”
整个瓜渡村,谁不知道杜家的这个小孙女儿被她那个妈惯的不成样,婷婷是不管见了谁从来都不喊的,而且还特霸道,凡事都要争个赢才痛快,很多时候阮诺其实都是让着她的,毕竟她是姐姐,她是妹妹,况且母亲也总是教导她对人要礼让三分,要大度一点,对,她一直以来都是秉持的大度的原则,从来不和这个表妹斤斤计较,得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她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给表妹,可结果换来了什么,除了表妹更加得寸进尺嚣张跋扈的气焰,她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也许真的像老古话说得那样,升米恩斗米仇,她不过也还是个孩子,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想要得到的东西,凭什么她就要处处让着她,所以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爆发,她也没想到会推表妹推得那么用力,但是就是从这一刻起,她才觉得自己像个战士一样,无所畏惧。
二舅妈一听外公外婆似乎都没有站在她这一边,便越发委屈了起来说道,“爸,妈,不是我不讲理,不是我胡搅蛮缠,不是我偏要找她麻烦,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婷婷头上这个包,不是她推的撞的,难道是我们家婷婷自己撞上去的?我知道你们心疼外孙女,但也不能帮亲不帮你,况且婷婷还是你们的亲孙女……”
恶人做了坏事,反而是恶人先告状,阮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觉得心里憋得慌,索性就悄无声息地溜了。
以前她觉得心里不顺畅或是不舒服的时候她都会去找二狗子哥哥或是方柔姐姐去倾诉,可是她后来也渐渐地发现,似乎伴随着成长而来的,不再是小时候那般的亲密无间了,因为懵懂的性别意识渐渐树立起来,彼此之间虽然还是能开得起玩笑,却似多了些秘密横亘在彼此的友谊之间,她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必然会发生着一些改变,但从没想过这样的改变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接受不来。
阮诺说着田埂的羊肠小道走,看着田野里到处都是初夏丰收的景象,她忽然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那个她跟江寄北一直约好的这个‘老地方’。
老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池塘边多了一棵大榕树而已,当然这不得不让人想起罗大佑的那首《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还停在上面,一寸光阴一寸金……那时,表妹还没有这么刁难,她总是会拖着老长的鼻涕在阮诺的后面喊着,“姐姐,你等等我,姐姐,你等等我好不好……”
每当这个时候阮诺都会停在原地等她,然后用手里的纸巾将表妹两个鼻孔里流出来的鼻涕擦干净,她教她折纸飞机,教她折纸鹤,教她跳橡皮筋,甚至还给她系红领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表妹竟变得跟她那个妈一样的尖酸刻薄,她开始越来越不喜欢这个表妹,加之表妹也在她妈的煽风点火下越来越看不惯阮诺这个表姐,所以渐渐地,姐妹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僵到了这样的一个冰点。
其实说不难受是假的,但她又能去改变什么,只是觉得鼻尖一酸,眼泪竟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解忧玻璃瓶
也许是阮诺埋首在膝盖里哭得太专心的缘故,她并没有察觉到身旁何时多坐了一个人。
看到江寄北的时候,阮诺赶紧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她不想让谁看到她哭过,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声音终究是哑哑的,她看着江寄北,有一丝惊愕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寄北其实白天很少来钓鱼,因为家里农田里的活计很忙,江家这边人除了寄北的二叔也都不怎么太拿他的母亲当回事,总是什么苦活累活都让他的母亲干,江寄北虽然满肚子的怨言,但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寄北没辙,却总想着趁着周末不念书的时候能多帮衬一点母亲就帮衬一点,所以他都是趁得了空的晚上才过来钓鱼,然而今天上午他帮母亲割菜籽的时候,不小心被右手的镰刀划伤了左手的胳膊,当时血就汩汩地涌了出来,母亲吓得脸瞬间都苍白了,急急忙忙在二叔的帮忙下赶紧将寄北送去了村头的诊所,好在没有伤到大动脉,医生对伤口进行了一些消毒和包扎,白色的绷带缠了好几圈,菜籽是割不成了,寄北觉得心里闷得慌,索性跑来‘老地方’钓鱼了。
此时已是大正午,烈日当空的,还好大榕树树冠下,躲在底下倒也觉得凉快的很,阮诺一开始没注意到他伤残的左胳膊,待看到时,忽然心惊肉跳了一下道,“你胳膊怎么了?”
江寄北浅浅咳嗽了一声,用一只手将挖开的蚯蚓穿进鱼钩里的时候,这才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皮外伤而已,没事……”
他虽然瘦,但手臂上已有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流畅结实的肌肉,那是长年搬卸重物练就出来的,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在烈日下蒸烤割菜籽的缘故,他原本还算白皙的肌肤也是晒得黝黑,从阮诺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轮廓锋锐,眉眼深邃,一笑起来齿若编贝,竟有了种少年黄飞鸿的感觉。
52书库推荐浏览: 龛焰犹青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