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玲一下垮了表情:“姐背不动,换一个?”
然后乖乖跟简夭上三楼。
多年前,三楼是简夭的卧室、游戏室、画室,以及妈妈的琴室,妈妈走后,没有人想要上来,整个楼层成了简夭的地盘。考上大学后,简夭住进离校只有一里路的青云公寓,这里就大半空置了。
简夭过卧室而不入,首先来到妈妈的琴室前。她正要掏钥匙,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并未上锁。
简夭心中一跳。
推开房门,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帷幔,时光仿佛静止在柔软的折褶中,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唯有焚香的铜炉干干净净,不见半星烟灰,显示这里已经许久没人来过。
左右两面墙上挂了几把古琴,用琴囊装着,以避风尘。然而,最右边的位置上,是空的。
那里,本应放着妈妈来到简家时的嫁妆、也是妈妈最爱的一把琴——若朴。
简夭深吸一口气,强定心神,四处翻看。却真的,不见了。
她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便是带走若朴。但它不见了。
万宝玲本来站在门外,看她神色不对,扬声道:“简妞儿,怎么了?”
简夭尚没有回答,门外有人叫道:“小夭,是你回来了吗?”
简夭脑中灵光一闪:是她。
☆、第六章 惹到我了
祝梦萱袅袅娜娜的走来,姿态优雅,面目温柔。她先和万宝玲打招呼:“宝玲来了?你妈妈身体好吗?好久没和她喝茶了。”
在不熟的人面前,万宝玲恢复冷艳高贵傲路线,下巴一抬,淡淡道:“萱姨。”
谁家的妈要和小三喝茶?
祝梦萱笑着点头,转向屋内的简夭,看见她背影,从容自若的温柔便掺杂了丝讨好:“小夭,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简夭不言不语不回头。
祝梦萱在心中冷哼一声:今日之后,你哭的地方就多了,千万别来求我。脸上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包容:“小夭,对不起,差点忘记和你说了……”她的手中拿着一张支票:“你也知道,供应商们闹的厉害,家里的钱被冻结了,没有现金,你和莹莹的学费、生活费都没有着落,我就想着把值钱的字画古董变卖了。”
说起来,自从简明佑车祸昏迷后,简夭就没有从简家拿到一分钱了。
她扬扬手中的支票:“有家典当看中你妈妈留下的琴,别看旧,还卖了10万块呢,够你用上一阵子了……这几日事情太多,也没能提前和你说……”
万宝玲的心中腾一下火起——她是故意的!
若朴是真正的“古”琴,由南宋末年一位琴痴斫制,在漫长的岁月中多翻碾转,换了数十个主人,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最后成了一架不能发音的“观赏琴”。几经周折,为简夭外公周丰华所得。那时老人家尚值壮年,技艺如日中天,耗费三年心血,终于将它修复。
当它清亮的琴音响起,圈内震惊。
这是当时经众多行家验证过、唯一的一张南宋古琴,它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无数想要高价买琴的人,最后都放弃了——除了世代斫琴、习琴并亲自将它修复的淮扬周家,谁有资格拥有它?
后来,周丰华将若朴陪嫁给简夭的妈妈周素平。就因为这个,羡慕嫉妒恨的圈内人一致称周素平“下嫁”简明佑。当然,当时的明佑集团还只是明佑洗衣机厂。
祝梦萱知道若朴的价值,所以她特意挑来贱卖。看着简夭僵直的后背,她快意的想:哈哈哈哈哈哈,哭吧,哭吧,一切才刚刚开始!
“咔嚓”一声,指关节脆响,简夭几乎要把拳头捏碎。她猛地回头,狭长的凤目嫣红可怖,狠戾之气犹如实质,直斩祝梦萱。红唇一勾,勾出个冰冷的风雪场:“让你费心了,怎么好意思呢?”
怎么好意思,让你继续活在这世上呢?
祝梦萱后背一凉,本能感觉到危机。不待她脸上色变,简夭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前来,扬手——
啪!
习画练字十余年攒下的力气,以耳光的形式,打在祝梦萱精致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五道指印。
手感滑腻,像一条恶心的蛇。
然而,远远不够。
对简夭来说,若朴不是宋琴,不是支票,不是任何一个形容,而是,妈妈的最爱,妈妈的寄托,妈妈的骄傲,妈妈的——时光。
她还记得,妈妈把她娇嫩的小手按在弦上,期待的说:等你7岁,我就教你弹。而她,咬着棒棒糖,嫌弃:琴又不能吃,弹它做什么?
她还记得,妈妈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是抱住她,第二件事是问她想不想听琴?她总是摇头,要妈妈陪她玩小火车。
她还记得,妈妈坐在琴后,一曲一曲的弹。灯光打在她脸上,人淡如菊,风华无双。而她,在琴音中做作业。
太多、太多,若朴,是她和妈妈共同的时光。
看着祝梦萱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简夭的戾气不消反增,她的双目满布血丝,浑身流趟的恨意,简直就要破眶而出,铺天盖地泼到祝梦萱身上。
祝梦萱禁不住颤抖——她想杀我!
没错,我早就想杀了你——简夭脑中有一根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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