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偏偏不能查清白。
任好忽然抬头:“这件案子从杨清手里提上来,你来办。”
见他的神色忽然有了变化,蹇叔有些疑惑,正准备发问,任好抬手制止了他,又将左右全部屏退,方才召他上前。
“这件案子跟之前弹劾你和百里奚的性质一样,按程序办了就好,孤会通知公子絷全力配合你,尽早了结。”
说起之前弹劾自己和百里奚的案子,蹇叔大概明白了,又是一起离间!
但此案与上回又不一样,上回多是官员上奏,这回却事及诸多百姓,仓促结案难以服众。
蹇叔有些为难:“三地涉案的百姓多达五百多人,此案只怕没那么简单。”
任好放下笔,走下台阶,严肃地对蹇叔道:“孤只告诉你,这个案子再不能往下查,孤会给你一个方向,其余的你斟酌着办,必须把握好分寸。”
君侯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若不是有意维护公子絷,便是此案深处涉及他自身。
蹇叔点点头:“臣明白了。”
任好又叮嘱道:“涉案细节还劳烦右相多费心,拿不准的直接来问孤,越少人知晓案情细节越好。”
“是,杨清那边臣会处理好的,君侯放心。”
蹇叔离开后,任好急召公子絷。
“耀县、杜洲、铜中那几处点出问题了,这段时间你把手里的事情都放下,配合蹇叔尽快把这三地的事情处理了。”
公子絷许久没说话,想起这几年失联的暗探,又将这几个地方联系起来细细思量,方才恍然大悟:“竟是这样!”
任好眉头一紧:“怎么了?”
“这几年间机阁前后共有十八名暗探失联,除去晋国贾君夫人身边的一名乙字行暗探,其余多是分散在齐国、楚国、鲁国、宋国等地的丙字行和丁字行暗探,各人之间并无联系,我想着暗探风险大,只要局面可控,折几个人也不算异常,便只是及时补充各地人手,未曾想他们本是出自这三处……”公子絷有些懊恼,连忙请罪,“是子显的疏忽,不察以致暴露了间机阁的据点。”
任好摇摇头,听完他的解释,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不一定是暴露了,如你所说,除了晋国风险高一些,其他地方一切正常,也许是有人在试探。谨慎起见,这几处地方不能留了。”任好虚扶一把,将奏疏递给公子絷,“先顾及眼下,你看看这个,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孤。”
“是。”公子絷仔细看了看奏疏,回道,“那一对老人是杞子的父母,是否要叫杞子回去协助调查?”
任好摩擦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片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叫他回去一趟吧,杞子是办事最牢靠的,这么些年只怕招惹了不少仇家,再在间机阁待下去恐有危险,叫他到明面上来,在孤面前做个殿前将军吧,也算是给他父母一个交代。”
“君侯仁善。”
任好忽然看向公子絷,眼神怪怪的:“那名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絷欲哭无泪,无奈道:“是荷香,她是铜中人,也是间机阁甲字行中唯一的女子。”
任好放下心来:“不是你的问题便好。”
“君侯您说什么呢!”公子絷翻了个白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任好瞪了回去:“若真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孤也懒得保你。”
“君侯,我赢子显是那样的人吗!”任好看着他不说话,公子絷憋着气与他对视。半晌,两人忽然都笑了。
“孤当然知道你不是。”
听了这话,公子絷神色一转,忽然变得严肃:“君侯就如此笃定,子显不会犯错?不会背弃君侯?”
“为君者,忌猜疑。”任好盯着他的眼睛,里头并没有瑕疵,“你说过,忠信为上,孤信。”
公子絷看着任好,视线逐渐模糊,他当真没有怀疑过自己?一次也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任好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右相在等你,还愣着做什么?”
公子絷恢复过来,冲任好笑了笑:“君侯放心,子显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叫君侯为难。”
任好冲他点点头,回他一个微笑:“快去吧。”
公子絷离开大殿,任好的笑容凝固了,间机阁暗探失联,果真如他所说,只是巧合吗?还是……
天上刚好飘过一片白云,任好盯着那朵云看了许久,直到它消失在宫墙一角。
百里奚在八方馆与贤士们交流,赢支一直在院子里等他,直到添完第三道茶,众人方才从屋子里出来,没聊够的还在边走便问,几名识趣的见着赢支便先告辞了。
赢支好性子地等到最后一个人问完问题,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走过来:“左相学问好,又肯屈尊来八方馆,真是八方文人之幸了。”
“冢宰将八方馆办得有模有样,为秦国输送了不少人才,替君侯与社稷分忧,功不可没。”百里奚跟着他穿过一条宽阔的廊道,往八方馆后头走去。
赢支谦虚道:“左相过奖了,左相给足了子桑颜面,每月莅临八方馆授课,将自身经验倾囊相授,子桑听了都觉受益匪浅。说到为国做贡献,子桑不及左相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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