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甥担心晋侯不久于世,于是费尽心思将消息传到秦国,世子圉唯恐大位有变,这才星夜出逃回晋国。
见到世子圉,夷吾很想给他一脚,但他腰部以下毫无知觉,只能作罢。想给他一巴掌吧,手只能微微抬起,完全使不上劲,也只得作罢。偏偏世子圉跪在自己的斜前方,他的脑袋有些偏不过来,只能斜着眼睛瞪着他,骂道:“你知不知道质子出逃是大罪?你想害死晋国啊!”
世子圉满脸泪水地伏到他脚边哭道:“儿子知道这是大罪,但儿子听说父侯病了,只想回来尽孝。”
夷吾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不识大体,难成大器!”
“几年不见父侯,儿子想念得紧……”话没说完,世子圉嚎啕大哭。
吕甥连忙出来说话:“虽然没有叫秦侯解决了公子絷,但意外拉下了赢支,秦国的朝臣队伍大变,想来是误打误撞触到了他们的痛处。眼下秦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来理会世子出逃一事,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郤芮也帮着辩解:“难得世子这份孝心,世子在秦国也受尽了委屈,君侯就别生气了。”
夷吾不是不想生气,而是这样斜着眼睛实在是难受,便歪过头去不再理他们。世子圉识势,接过侍从手里的粥碗,亲自喂给父侯,吕甥和郤芮知趣地退了出去。
吕甥:“此次世子能回来,大夫费心了。”
郤芮朝四周看了一眼:“为着这晋侯之位,再难他也能回来。”
吕甥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郤芮,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父子俩皆为同一类人,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君侯已是强弩之末,他们也需要尽早投靠下一任君侯,世子圉同夷吾一样心口不一,在夷吾跟前这许多年,他们早就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君侯。眼下,世子圉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郤芮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身后的大殿,对吕甥道:“相爷放心,世子会顺利继位的。”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任好心烦得紧,案头成山的册子他看了几卷便再也看不进去,索性撂开了出去走走。
园子里总不过几处看惯了的光景,绿的树,清的水,没什么新鲜的。一路走到校场,针虎正在与几位公子对练,任好立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阵,思绪纷飞。
几位公子各执刀枪棍棒围住针虎,世子罃先发力,□□直直地朝着针虎面上攻去,针虎背着手,脑袋轻轻一偏就躲过了。公子沛瞅准了他偏头的那一瞬间,长剑刺出,擦着他的耳边而过,针虎往后一仰,轻易躲过。公子弘正在他身后,抡起长棍朝他脚下一扫,针虎就着仰头的力道向后一翻,手撑着地板再一跃,自然而然地出了包围圈。公子觅和公子慭一个拿着长刀,一个甩着九节鞭,从左右两侧一块进攻,针虎故意与二人缠斗一番,看准二人同时挥出兵器的时机一低头,九节鞭缠上了长刀,针虎在公子觅的背后稍一施力,两名公子便像两样兵器一般撞到了一起。
世子罃看了看公子沛,示意他往一边去,自己和公子弘两人借着兵器长的优势同时从正面进攻,□□长棍一块捅,清理好兵器的公子觅和公子慭二人也从后头一起上,四人合力围攻针虎。公子弘的棍子朝针虎的腰间打去,针虎一个空翻躲过,刚一落地,公子慭的长鞭便缠上了他的脚踝,还没来得及解开,公子觅的长刀又从头顶劈下来,针虎赤手空拳接住了刀刃,世子罃立马举□□来刺,针虎腾出另一条腿将□□踢开,公子弘见状举棍去打,针虎只得用一只手控住长刀的力,用另一条胳膊去顶他的棍子。公子慭突然发力,将他被九节鞭缠住的腿用力一扯,想摔倒针虎,世子罃见状,也将□□往他头顶上压,几个小子正值青年,四人一块压还是有点力道的,针虎弯了腰。世子罃看向一旁的公子沛,他已经换了兵器,此刻正举着弓箭瞄准针虎。
“就现在!”
公子沛一松弓弦,针虎不得已,只能先发力扯动九节鞭,带倒了持鞭的公子慭,然后一转刀柄,抡翻了公子觅,又一手一个抓住□□和棍棒,掀开了世子罃和公子弘,在公子沛的箭过来之前,及时拎住了公子弘,不叫他失去控制撞到箭头上去。
五名公子合力也没能伤到不带兵刃的针虎半分,有些泄气。
针虎把几位公子叫到一处,给他们分析方才的这一轮对练:“有进步,已经能控住我了。”
“但还是没能拿下将军。”世子罃嘟囔道。
针虎问道:“世子可知是为何?”
世子罃摇摇头。
“其实你们方才是有机会的,几位公子控住我,同时引开我的注意力,公子沛找机会最后进攻,世子,这是你原来的计划吧?”
世子罃看了看各位兄弟,点点头。
“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信任。”针虎看向公子沛,“公子沛本来已经找准了时机进攻,但世子您提醒他的那一句叫他乱了自己的主意,也叫我有了防备,公子沛,我说得对吗?”
公子沛看了看世子罃,又看了看针虎,只是微微一侧头,嘴角似弯不勾地挑了一下。
针虎接着道:“这是一场配合的进攻,一旦战局打开,就必须完全信任自己的同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作为主将要给他们自由发挥的余地,如果一切都掌握在主将手中,一则会分散主将的注意力,二则会叫副手失了下决断的勇气,这样一来就容易叫对手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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