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魏犨等人的说法,昨日他从楚宫出来,本来在东门等候的颠颉接到消息说重耳去了南门,他赶到那边时正巧看到重耳上马车,因着之后还约了两位大夫议事,众人没敢耽搁便赶着离开。走到一半,颠颉问车里的重耳是否在外头用饭,发觉公子的声音不对,撩开帘子才发现,车内之人与重耳十分相似,却是假的,只是容易仿音难变,这才露了马脚。那假重耳武艺高强打伤颠颉离开了,颠颉醒来以后赶着回驿馆禀报,众人这才意识到出了事,急忙来寻公子。
这边厢,重耳上了马车以后,他们悄无声息地将他迷晕,又换了车夫,一路将马车赶到山崖上,企图摔死重耳,却不料魏犨他们脚程太快,功亏一篑。
这段时间楚侯忙着自己的大计,对重耳和驿馆的事有所松懈,他们趁着这个当口下手,若不是众人的反应快,还真就叫他们得逞了。
先轸抓住了那名驾车人,连夜审问后来回禀:“公子,查清楚了,跟齐国的艳儿是一伙的,都是晋侯的人。”
“他早就对我下手了。”重耳叹了口气,“从父侯、到夷吾、再到姬圉,一个个的,都不肯放过我。”
“先把这个喝了。”狐偃将一碗药汤递给他,接着道,“献公和惠公派勃鞮刺杀尚能防备,姬圉着人潜伏到身旁,比之这二人更加阴险狡诈。”
重耳一口喝完黑糊糊的汤汁,擦了擦嘴角道:“姬圉非善者,晋国在他手中必不得长久。”
先轸警惕地朝外头看了看:“如今楚国也靠不住了,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楚侯就算事务再繁忙,也不至于不管不问,要么是他故意装作不知,要么便与晋侯是同谋。”
纵使楚侯仍旧维持表面客气,但不难看出楚国的态度正在发生改变,如果楚侯只是碍于晋楚两国关系,充耳不闻还罢了,如果真的被姬圉说服,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狐偃道:“不如咱们回晋国吧,跟姬圉搏上一搏!”
忽然起了风,将门外的树枝吹得左右摇晃,仅有的几片黄叶经不住这大风的摧残离开了枝桠,满天飞舞着不肯落地。重耳摇摇头,叹了口气:“单凭咱们几个,只怕是难啊。”
狐偃:“朝中还有咱们的人,还有从前申生的旧部,再不济,还有白翟啊!”
重耳仍旧是摇头:“朝堂已被姬圉掌控,很难互通消息,只能先从外部起事,白翟一部较之晋国三军,胜算不够啊!”
众人沉默了,兵力——始终是困扰他们的第一大难关。
赵衰从外头进来,将呼啸的狂风关在外头:“公子醒了,秦国使臣来楚,见了楚侯,如今说想见公子。”
狐偃激动起来:“秦国!重耳,这是个好机会。”
重耳眼睛一亮:“快请!”
第39章 君子来朝,以诗言志
楚侯本想扶持一位仁善贤德又听话的晋侯,好为之后的大业做准备,可这一年多他逐渐看明白,重耳和姬圉都不是好惹的,站哪一边都无十成十的把握,于是不想再掺和晋国争权一事。此番秦侯主动邀请公子重耳至秦,楚侯便就坡下驴,把二选一的题抛给秦国,亲自将重耳送到郢都城门,又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他和秦国使臣一道去秦国。
任好在秦宫设宴款待重耳一行,临近新年,秦宫热闹得紧。
“公子远道而来,孤不胜欢喜,特设此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重耳客气道:“一路走来见识了秦国的繁盛,秦侯之德大也,重耳敬佩。”
不论是否由衷的夸赞,任好是爱听的,心情自然大好:“公子这些年不容易,身边也没个人侍奉,孤将长女许配给你,再以四宗女随嫁,咱们重结秦晋之好,如何?”
冬日大雪,马车不好走,重耳免不得要经常下车走动,消耗了不少体力,又吃不下冷冰冰的干粮,好不容易到了秦国,这会正饿得厉害,突然的婚配叫他有些头脑发昏,想着既能得到秦国的支持,又能怀抱五位美人,他自然是愿意的:“秦侯好意,莫敢不从。”
任好高兴,唤了歌舞上来,又添了几轮酒水。
吃了些东西,炙肉热酒下肚,重耳的血液重新流上大脑,醒神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悄声问道:“秦侯长女,可是姬圉之妻?”
胥臣坐在他身后,回答道:“正是。”
重耳皱了眉,姬圉之妻,他有点不想娶。
胥臣见他这幅模样,唯恐秦侯觉察出异样不开心,连忙劝谏:“秦晋结亲乃是喜事,女公子与晋侯婚约已解,此番公子更是下定决心拿下晋国大政,既然连晋侯手中的晋国都敢抢,一名女子,又有什么不能夺的呢?”
“可她毕竟……我担心……”重耳嘀咕道。
“公子,接受秦国女公子不是为了公子个人,公子要秦国的帮助,与秦国结姻亲便是最好的法子,眼下唯有此女能促成此事,公子万不敢辞。”
重耳嘟囔一句:“我倒是想辞,可眼下这情景怎么都不合适。”
坐在一旁的赵衰也连忙劝道:“公子,左右不过一个女子,公子大业得成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得?更何况公子已经有了两位合心意的夫人,若是实在不喜欢这秦国女公子,今后只管养在身边好生待她便是,万不可拂了秦侯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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