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反正死的又不是我。”
我有时候相信了,醉红楼的背后真的有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像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摆控着这偌大的人间棋局。无论外界有多少个人死在了醉红楼,醉红楼却依旧风雨屹立,长存不倒,里面的人们也好好的,各自欢愉。
“这……”我一时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去,只是突然想起来玲珑的警告,告诉月柒:“你少管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是与你无关的。”
玲珑寻日里和我联系并不多,我们间却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自来熟气息,除了月柒,我便跟她还有些许的交集。
“我娘说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啊?”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啊,让我猝不及防,青羽身上又出了命案,难道是大猪蹄子造成的?
还有,大猪蹄子,这是什么鬼???!!!
“这是说,男人们,就像猪蹄一样,吉祥且实用吗?就像猪蹄,寓意金榜题名,可烤可炖可红烧,食之可以饱腹吗?”我只能这般猜想。
这个比喻,也有点有趣。在寻常人家里,男子是主要劳动力,考取功名的也是他们,“朱题”说的是科举考试中榜单上的红字,谐音“猪蹄”,这么看来,用猪蹄概括男人们,真的是形象又生动。
仔细一想,月娘这个比喻真真切切是极好的。
嗯!我们家月柒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娘说了,大猪蹄子的意思就是‘坏人’。”月柒白了我一眼,又将桌上的叶子一一捡回了小盒子里。
用月柒的话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包括我。
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在因为刚刚的事怪我?就因为我看云深跳舞,就因为我不允许她八卦青羽?
“哦?那你说说,你都遇见了哪些坏人……”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坏呀,打趣问道。
“我娘还说了,你们男人都是坏人。不信你看这醉红楼里,多少人流连温柔乡,醉生梦死,然而他们家中还有妻妾,在他们心里,怕都是糟糠之妻了吧。”月柒一把关上了她的小盒子,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
温柔乡……糟糠之妻……她一个女孩子天天想着这些东西,我觉得有点尴尬。
“你能不能一口一个‘我娘说我娘说’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试图扭转话题。
“我爹说?我也想有个爹啊,哪怕只是跟他说说话,我觉得就很好。从小就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娘有爹,只有我没有爹。我爹什么时候能说什么呀?自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他。我娘对他是闭口不提,还告诉我就当是他已经死了。可我知道,我娘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一定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他早就抛弃了我娘。”泪水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转,却因为倔强迟迟不肯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心虚,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委屈,我是明白的。
自打我踏进醉红楼以后,我从来没有见过月柒的爹,月娘的丈夫。我总觉得,这大概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伤痛,也总是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
同样地,很久之前,月柒也曾问过我:“怎么老听你提起你爹呀,你娘呢?”
“我没有见过我的娘。”我说的是实话,语气却也平淡,一个打小就辗转在乞丐堆里没见过父母的孩子,能有多少对他们的留念。
我们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望着彼此看了很久,那以后,我们都很有默契地避开“爹娘”这个话题。可是今天,却在不小心间被提及。
小柒她哭得难过,我也难受,毕竟我是从小就没了爹娘,在大家的拉扯下长大,虽不及绕膝他们身前,一路上却也是无忧无虑,过得没心没肺,到最后甚至有点玩世不恭的模样。
而小柒,至始至终,都只有月娘,都在这表面看起来繁华热闹实际却冷冰冰的醉红楼,伴着袅袅古琴,幽幽弦筝,一年又一年。
第7章 守护
“大概是你爹有什么苦衷?”没有哪个爹会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的吧。更何况在我看来,月娘也是相当的睿智,她总不会把自己的感情交给一个轻薄始乱弃终之徒吧。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能有我娘苦吗?十多年过去了,我娘一直在醉红楼,她受的苦还少吗?我娘病了,他问过一句吗?”月柒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惊扰到了在隔壁的月娘。
“小柒,你们在说什么?”月娘向我们这边款款的挪着步子,还好这是个问句,我庆幸她没听到多少我们的争执。
她本来就病了,脸上毫无血色,今天还穿了一件朱色的袍子,映得她的脸色愈加惨白,让我不禁想到了戏楼里那些涂脂抹粉的伶人们,诡异又瘆人。
“娘,没什么,阿执哥哥在跟我讨论我新谱的曲子呢。”月柒一把抹过眼角的透明,转而扯出一个明媚的笑来,面向月娘。
曲子她个大头鬼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习惯了对我们至亲至爱的人撒谎,大概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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