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我和月柒的,只有漫长的等待,慢到连姑娘们指尖的音符,都是一个一个跳跃着的。我这辈子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那么慢,直到那轮似血的红日一点点爬下去,夜幕慢慢地垂下来。
醉红楼,戌时。
有打更人敲了梆子:“风雨如晦,朝野满盈,日夕,戌时——”
月柒着了一袭白衣,在微风的轻拂下,她衣袂飘飘,好似仙子,踏月而来,一尘不染。
“两位随我来吧。”来人是个矮个子独眼龙,他的一只眼戴着黑色的眼罩,一眼瞥见了歪脖子树下的我们,也不多说半句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
他带着我们出了醉红楼,融入一笼月色之中,弯弯绕绕,没过多久,便看到了一家客栈旁边停着的马车,那马儿见我们来了,甩了甩尾巴,亲昵地蹭了蹭那个独眼龙。
他拿出两段布条,递给我们:“二位,道上的规矩,遵守一下吧。”
月柒和我也未曾怀疑半分,便麻溜地系上了黑布条。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了。”月柒的语气里不是惊恐,而是充满了好奇。
我轻轻拉过月柒的手,说了句:“别怕,我在这里。”
那个独眼龙把我们扶上了马车,便坐在前面赶起车来。夜很静,哒哒的马蹄声不断传入耳际,时不时有铁匠打铁的声音,最后一段路周遭的空气里一直弥漫腐烂的味道,没过多久,车便停了。只听见车夫跟一个人絮絮说了些什么,便掀开了车帘,跟我们说了句:“到了”。
他和另一个人搀扶着我们下了一段台阶,到了一方平坦的空地,然后道:“你们可以摘下布条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去找‘一道疤’吧”。
一道疤是谁?我们刚解下眼上的布条,还未等我们问出口,那独眼龙和马车早就不见了。是我的错觉吗,刚刚的马蹄声呢?
“唉,他怎么不见的,你看见了么?”月柒也好奇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明所以。
眼前是一道只容一个人通行的窄窄的入口,里面黑漆漆一片,刚开始时十分狭窄,越往里走,便越宽阔。
在尽头,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燃着,有个男人坐在油灯之下。
“两位,戴上这个吧,江湖恩怨过,鬼市为路人。”见我们来了,他也不问任何,顾自说道。
他的面前是一个面具摊,里面的面具只有一种样式,画着的是一只青面鬼,面目狰狞,红舌獠牙。他递给我们一个人一个。
我和月柒都是第一次来鬼市,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鬼市的规矩,我们都很乐意遵守。
“二位,进了这个门,里面有些许的油纸灯笼,二位自取便好。”他朝我们指了指前面的石门。
“那个,麻烦请问一下,‘一道疤’在哪里呀?”月柒声音不大不小,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埋着头继续画着他的鬼面具,青面獠牙,那鬼面栩栩如生,和着微风下一闪一闪的油灯,有些瘆人。
石门里面也是黑咕隆咚一片,只有几盏昏黄的的油灯,照明的用处并不大。照着门外那个大汉的交代,我和月柒各执了一个灯笼,继续往里走着。
渐渐地,传来了稀稀疏疏的人声。
鬼市没有灯,只有每个人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灯笼。沿着路两边,有着整齐划一的铺子,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毫无例外地,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除了青面鬼,还有各式各样的人物脸谱和动物。
“‘一道疤’是不是说这个人的脸上有一道吧?”月柒突发奇想。
“可能吧。”可能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昏黄的油纸灯笼又照得不是很清楚,我们到哪里去找脸上有一道疤的人呢?
仔细想了想,既然一道疤是鬼市的人,鬼市的人应该都知道他的存在。可当我们向周围人问起一道疤,每个人都摇摇头,守口如瓶。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时,有个身影和我们擦肩而过。
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是属于醉红楼的味道!
醉红楼的姑娘们用的水粉,都是在念城一家叫“客来香”的胭脂水粉店里买的,他们家的胭脂水粉,质量上乘,香味持久且耐闻。
那一刻,月柒也闻出来了那相识的香味,蓦地看向我。
几乎是同时,我们俩转了身,鬼使神差地跟上了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来到了一株柳树下,放了一个坛子,随即转身离去。
我们俩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翻看了一下那个坛子。
坛子里装了些许的银两,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颗我们都熟悉的名字。
沈笑。
是谁在找沈笑?沈笑那日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是要致他于死地还是要救他?
“二位可是来打探消息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吓得我们赶紧把坛子里的东西放了回去。
原来在另一棵柳树下,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望向我们,那唯一露出的眼睛藏满了疑惑。
“是的呢,我们在找‘一道疤’,可是这里的人们,都不告诉我们。”月柒直接跟他表明了我们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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