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输了,万劫不复。
“李碧凝啊李碧凝,你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拿什么跟她比啊。”来人一袭黄衣,细绣的龙纹生生的扎疼了她的眼睛。
“生儿……生儿……”她眼神空洞,面无血色,如丧尸一般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厚衾。
玉轩枫曾给过她一些美好的幻想,那是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前。只是不知道玉轩枫还记得不,曾经他说,要是以后,生了个女儿,叫浮生,浮世三千,生如夏花;要是生个儿子,叫华生,富贵荣华过,留得身后名。
旁边的老太监见风使舵,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哟,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还妄想能为皇上诞下龙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罢了,还不忘嗤一声。
玉轩枫看在眼里,并不说话,只是扬长而去,留下一个颀长的背景,在漫天的凋零的纷飞的桃花里,显得落寞又孤单。
他蓦地想起来玉龙吟说过的一句话:“等你坐上了皇上的位置,寡人寡人,孤家寡人。你会发现,纵使繁华的万里河山,纵使群臣百姓俯首称臣,其实你真的什么都没有。”
呵,孤家寡人,如今看来,朕真的是一无所有,皇叔你说对了。
那天,来自昭若殿的圣旨惊煞了世人。
皇后无德,黜。李碧凝被贬入了离执政殿最远的未名宫。
宫里有传言说,碧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整个人就疯了,每天疯言疯语,渐渐地,除了日常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几个丫鬟,没人再去关心她的存在。
自此,他后宫三千,却再无后,甚至,连子嗣都没有。
同年,丞相勾结小人,意图谋反,抄全家满门,连诛九族,李家上上下下五百二十一口人,死于非命。
入秋了,满庭的落叶无人打扫,李碧凝也懒得管了,只是怔怔地念了一句:“没了,都没了。”
不过半年,曾经风光一时的丞相府,彻底覆灭,就在刚刚,有人告诉她,她远在塞外的大哥李连城,被赐了一杯毒酒,死了。
听到这消息,李碧凝轻哼了一声,癫笑道:“玉轩枫啊玉轩枫,你真是糊涂,李连城没了,谁给你保家卫国,这皇位你还坐得稳几时?”
不过这些江山啊社稷啊她已经不关心了,因为马上,她就会陨落,像庭院里的那些秋叶一般。
我不用你来赐死,免得脏了你的手,我自行了断就好,李碧凝想着,又给自己搬了张四角圆凳。
白绫自房梁处悬下,白衣女子已经将自己悬了上去,又一脚踢翻了脚下的圆凳,虽是痛苦,可她面上显露的,尽是坦然。
解脱原来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李碧瑶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结束。
“嗖”的一下,有一把挂着字条的匕首自窗外而来,割断了她的白绫,李碧凝从半空中重重地跌落在地。
这是谁?为什么此刻要救她?
出于好奇,她打开了字条。字条上只写着两个字——“生儿”,李碧凝心里一惊,除了玉轩枫,她再没跟别人讲过自家孩子的名字。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生儿的存在?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追了出去。
只见不远处闪过一道青影,面庞稚嫩,身形不高,貌似是个孩童?
“你站住!”她朝他喝了一声。
那青影没有理她,一脚踏上了庭院里的那株大树,惊落了一地的枯叶,随即翻墙而下。
等她匆匆穿门去寻的时候,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碧凝望着手中简短的两个字,喜出望外,难不成,生儿还活着?
这是她世间唯一的牵挂了,为了孩子,她不能死。她发狂似的跑进屋,翻箱倒柜,寻找着那枚早已被她丢到九霄云外的免死金牌。
最后,免死金牌是找到了,可是玉轩枫没有来,赐死的圣旨也没有来。李碧凝抱着这最后的一丝丝的牵挂,日日在未名宫做着女红。
一时间,丞相家族的死成了市坊间百姓们饭后茶余的话题。
李碧凝没有死,而是被贬为妃,大家纷纷猜测,这到底是皇上对碧妃留有丝毫的感情,还是因为其他。
只有李碧凝知道,他不过是借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睹物思人罢了。
坊间,悦来酒肆。
“你们说,这次丞相家族被灭满门,真的是因为勾结造反?”说这话的是个满脸络腮的彪形大汉。
“我看不见得,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丞相家族的忠心是我们大家可鉴的,丞相掌上百文官,李连城手握重兵,据说可以匹敌玉宵国的半壁江山,这文武双全的,要篡取皇位,岂不是轻而易举,只需要他们里应外合,攻其不意,哪里用得着借外人的手。”旁边坐了个驼背老者,发须尽白,眼中却闪着矍铄的光芒。
“嗯,有道理。”那彪形大汉附和了一句。
“那边的两位,我劝你们早点离开吧,大将军没了,玉宵国,要亡啦。”隔壁桌子坐了个文弱的书生模样的人,听到他们的长侃,皱了皱眉,插了一句。
这话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被赐死的五百二十一人中,包括还有李碧凝的大哥,骁勇善战,让敌人闻风丧胆镇国大将军——李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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