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锦源也忘记。
我没有说话。我怎么能把锦源忘记呢?不能,这一辈子都不能。
“怎么?你不能答应妈妈吗?”她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没有再逼问我,只是跟我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从我出生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我读书。
“你出生的时候,你肯定不知道,你是早产,跟个小耗子似的,医生说你可能养不活,没想到一下子这么大了……”
“你记不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开家长会,你的期中成绩不大理想,老师点名批评你,说的很难听,当时你爸爸一下子站起来和老师争论起来,说‘我们家闺女心地好这就够了,她尽力就好了,以后也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后来谁都没想到你竟然能考到这儿,还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在爸爸妈妈眼里你永远是最好的女儿……”
“对了,还有读高中的时候班里一个男同学给你写情书,暑假寄给你,结果被你爸半路截了,你爸按照那情书上的电话打了过去,跟那个男孩子促膝长谈……”
“还有,你刚进大学的时候……”
她说了很多,一件件我有印象的没有印象的所有小事她都记得。
“小惠,”她说,“你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爸爸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想想爸爸妈妈。”
不远处的窗户没有关,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一个寒颤,脑袋似乎更加清醒。
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全然不顾他们。
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我失去了锦源都这么难受,他们失去了我只怕会更加难受。
惠子也坐了过来,把我那只包着绷带的手腕轻轻拖着,她用蔫蔫的声音说:“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这一下子我突然特别想哭,脑袋里都是在幻想我不在了之后,她们流泪的情景。那一瞬间我仿佛跟穿越了一样,身体里的魂儿跑了出来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跟个孤魂野鬼一样……太孤单了……实在是太孤单了……
这一瞬间我好像忘记了轻生的念头。
“好,我答应你们我一定好好的。”
听见我的回答,母亲变得很高兴,她又哭了,喜极而泣。
她终于能够放心入眠,我给父亲打电话说母亲过两日就回去了,父亲问我好不好,我说我很好。
我站在窗户边,看着被风吹得凌乱的樱花,这一直都是春天的樱花。
落花非无情,花尽春有时。
它们还有很多个春天。
对吧,锦源?
第7章 冬之樱
第七章
母亲又呆了两日便回去了,惠子也先回去了,说是要把家里收拾好,下午五点直接来接我出院。
我觉得很对不起惠子,我现在既没有工作,也没有钱(母亲说要留一些钱给我,被我拒绝了,我骗她说我上了半年的班有足够的存款),不知道要赖在惠子家多久。
起初我还幻想和付令仪女士交涉一番,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房子我是不做指望了,
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去要锦源的房子。
我想要是能要来一些锦源的东西就好了,我想留作纪念。但是想到以后要住在惠子家,那么小的屋子,我的东西就已经够多(等我去她家我要把我那四五个大箱子的东西精简一些),我怎么好意思摆上锦源的东西,日日睹物思人?
惠子一定不会高兴,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跟母亲的想法是一样的。
她们都不希望我沉溺在“过去”。
我答应过她们会好好活着,可是锦源对我而言不止是过去,他是现在,也是将来。我愿意用我往后的一生的快乐换取和锦源的下辈子相识。
不止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永远远我都只想跟他在一起。
索要东西这个念头只能先放放,况且照目前来看,我要是真的和付令仪女士交涉,只怕成功的几率也很小。
为了弥补我对惠子的愧疚之心,我跟看护打了招呼说想去买点东西作为入住新家的庆贺礼物。但是看护小姐好像并不允许我现在离开医院,我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个看护看样子应该比我大个三四岁,个子不高,站起来的时候才到我的眼睛,长了张圆脸,一双丹凤眼里透露着聪慧和狡黠。
“那能麻烦您去帮我买点东西吗?”我可怜巴巴的问她。
“买什么?”
“搬新家想买点礼物。”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就买束花好了。”
我知道她是怕麻烦,医院楼下对面就是一个花店,去那儿买束花不过十分钟的来回。可是惠子就是开花店的,给她送花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
我想了一会儿,说:“要不,买个小蛋糕吧。”
可能是我惨白着脸寡瘦的样子令她感到可怜,又或者是我给了她三百块钱却没有规定买哪种蛋糕还允诺如果有剩下的就让她留着,令她感觉像是捡了一个便宜,总之她答应了。
她下去买蛋糕了,走前还千叮叮万嘱咐要我无论如何不要乱跑,等她回来帮忙办理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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