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收件箱,看着付以昭发的那六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仔细想来他对我其实挺好的,凡事都安排妥帖,替我考虑周到。只是他有些事情的做法让人不敢苟同。
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回给他“公事公办”的三个字:“已到达。”
“知道了。”他很快就回了我,一样是三个字。
我想这应该也就是“已阅,不必介怀”这一类的意思。
算起来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跟他用手机直接交流过。
一是因为住在一起,他忙他的,我玩我的没什么过多交集,而且有钟叔宝璐传话根本用不到手机;二是我俩当面无话,我对他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不知名的害怕,甚至是敬畏)亲近不起来,手机自然更没有什么用。
两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早点休息,晚安。”
只有六个字,没有多话,我能想象到手机屏幕后面一定是一张云淡风轻处变不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付以昭没有再发短信过来。
带我的本间先生四十多岁,个子很高,皮肤黝黑,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头发很长,扎了一个小马尾,喜欢穿着休闲的白色衬衫。他对我及其严厉,要求我每天早上七点就要到达事务所跟着他出去跑现场工地,下午跟在他身边当助理做记录,通常都是把他和事务所其他设计师以及各种客户的谈话记录下来。晚上吃了饭得空时才会给我上一些专业课程。
他喊我小惠子,喊我名字的时候用的是用蹩脚的中国话。
他对我说:“小惠子,书本上的不是最重要的,你要多出去看,多听,多想,多交流这些才最重要。设计是活的,是包含各个方面极其丰富的一门学问,而书本是死的。”
我很听他的话,学的很认真,几乎是发挥了我高中时非比寻常的刻苦好学精神,常常自愿多留下来一小时“加班补课”,而本间先生也十分负责,总是等我走了他才回家,中途我要是有不懂的他就会过来跟我讲解。
不过大多时候事务所的人晚上都会加班。
本来在来这里之前我还想好了找一份兼职,边学习边赚钱,可是来了才发现因为我基础不够,光是学习就已经占据了我生活中三分之二的时间。
好在这样的学习使我常常感觉收获颇非,并且也能感到时间飞快流逝。
我喜欢这种充实感,本间先生对我的进步也十分自豪,常常当着客户的面夸我:“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十分聪慧。”
而此时的客户就会以一种看女儿的慈爱眼光看着我,对着本间先生奉承一句:“名师高徒,后生可畏。”
对于这些夸赞,我虽然总是脸上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的样子,然后回复一句:“多亏了本间老师的教导。”
然而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再过些日子,本间先生不再让我总跟着他,而是放心“派”给我一些任务:“哦,那件事啊,让小惠子和你一起去吧。”
这样我又能跟着事务所其他优秀设计师出去学习,集各家所长,偷一些技。
本间先生四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连女朋友也没有。
他太挑剔,常常用看艺术品的眼光来打量分析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人无完人,所以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他和妮可是在我的住所认识的。
那天下午我请事务所前辈们到家里聚餐,因为结束时间尚早的缘故,其他人都早早回家,或者出去玩了,本间先生本就一人独居,所以回去也没有事么事做,于是就提出在家里帮我上两个小时的课。
那一天正好是藤仓太太定期做家居卫生的日子,有第三人在场,于是我答应了本间先生的提议。
谁知道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外面竟下起了大雨,还伴随着狂风。
本间先生先是提出找我借把伞直接回去,藤仓太太朝外面看了看说:“不行啊,风太大了会把伞吹坏的,还是稍微等一等。”
本间先生只好打电话让助理把车开来,原本他是乘坐其他设计师的车一起来的,他家住的不远。
在等车的过程中,我本间先生还有藤仓太太三个人坐在一起做剑玉比赛。
本间先生玩的最好,能够做各种花样动作且能让球准确无误地落在球竿上,我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对我功课十分严厉的本间先生也有这样放松的一面。
藤仓太太她也能抛球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我最不会玩,从来没玩过。
“本间先生参加过比赛吧?”五十多岁的藤仓太太满脸赞许的对本间先生说。
本间先生微微颔首:“承蒙夸奖,本人有幸是日本剑玉协会一员。”
藤仓太太说:“难怪!”
藤仓太太的话刚落,门铃就响了。
“老师,是不是接您的车来了?”我说。
藤仓太太起身去开门,然后就听见她惊叫道:“妮可!你怎么来了?”
说完就请她进来。
“安小姐真对不起……”她直接奔到客厅,没料到我身边还有一位陌生人,顿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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