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的话“噎”的无语,默默收拾了碗筷出去了,也没有再说晚上要帮助我梳洗的话。她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管她提出做什么我都不会好好配合。
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变成了小孩子,就跟锦源刚走时一样。而藤仓太太变成了令人讨厌的“顾阿姨”。
又不知过了多久,医院里彻底静了下来,我能听见很远很远传来护士推医药车的声音,她渐渐靠近我所在的病房,开门进来,停住,然后就出去了。
我想现在应该是半夜了吧,说不定这是另一班护士,又或者这是第一班下班的护士,临走前顺便查个房。
我不知道,从前从来没注意过,谁知道。只有现在瞎了,什么都做不了才会关心这些。
眼睛上的绷带似乎已经湿透,原来瞎子也会流泪,我以为瞎子哭起来也是不会流出眼泪的。不知道我现在的眼泪是什么颜色,我看到的只有黑暗,我的眼泪是不是黑色的?
人一哭耳朵好像就不好使了,或者说注意力也不大好,我没有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听到有谁进来,但是现在却有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
“谁?”我警觉性的叫了一声,但是等了几秒钟也没有人应我。
那只手有点冰凉,它轻轻的摸着我的脸,从下巴一直到脸颊,最后停在了我眼睛湿润的绷带上。
我浑身寒毛都似乎竖了起来,立刻抓住了这只手,它没有挣脱。我赶紧深处另一只手细细的摸着,纤长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短,指尖有硬硬的东西,应该是茧子。
手指不仅长,还很细,手背上的皮肤很细腻,应该不是干粗活的手。再往上是手腕,衣袖很长几乎把手腕都遮住了。
袖口略微宽松,上面有粗线针织的纹路,衣服很柔软,应该是羊绒衫之类。我往里摸了摸,羊绒衫下面似乎还有一件衣服,材质很特殊,布料十分光滑,很有质感,倒像是女子用作丝绸旗袍一类的材质。
但是这不可能是一只女人的手,因为比一般女孩子的手要大的多。
“秦洲?”我试着喊了喊。我多么希望是秦洲。
那双手突然失去了生气一般“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手的主人说:“你再不放手,我手上可要出汗了。”
明明是略带“戏谑”的语句却用清冷的音色表达出来。
清清冷冷的音色,就像是冰冷的月亮。
我木讷的松了手,他衣袖一挥,空气中仿佛带着茶花浅香。
我脱口而出:“付以昭?”
他温声说:“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
我顿时想起藤仓太太送我转院时那车子里的花香清新剂,那一定老李或者钟叔的“杰作”。然后又想起今天给他打电话时他手机关机,肯定是因为在飞机上。
照这样看来,应该是由钟叔或者老李先行过来安排我转院的事情,他是迟些才过来的。
我又想起了秦洲,心里一阵怒意,一定,一定是付以昭搞的鬼。
我立马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怎么了?”他推着轮椅走到我这边,语气有些黯淡的说,“我以为这么久不见,你看见我会很高兴。”
我仍旧在哭,过了一会儿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帕子拂上我的脸。
我一把扯过他的帕子然后往地上一扔,几乎要跳起来,“秦洲,你把秦洲怎么样了?”
“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声音清清冷冷,十分笃定。
我有些不信,当初那个“小王总”的事情他也是这样答应我的。
“秦洲并没有什么地方冒犯您,”我一边流泪一边摇着他的袖子,“我想了想,他在日本,您在中国,他是没有机会冒犯您的。就算有,我代他向您道歉。”
我抽抽搭搭的说着,屋子里很静很静,空空荡荡的似乎能听到我的回声。
“为什么呢?”过了好久他才说话,又递给我一张帕子。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是我却不能由此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你想要留下他呢?”
我没有接他的手帕,脑海里在飞速运转。
我想我要保护秦洲,锦源已经离开了我一次,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喜欢他。”我说。
付以昭不说话了,他的反手抓着我摇袖子的手,用了很大力气。
“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我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试图挣开他的手。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抓着我的手,抓了很久,手指被抓得生疼。
我终于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眼泪水浸湿绷带顺着脸颊留下来。
我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呢?锦源也是,秦洲也是……”
我不停的哭着,他就这样抓着我的手,过了很久,他的掌心已经生出了汗。
最后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的手渐渐放松,耳边传来他变得沙沙的声音:“你好好养病,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出去见他了。”
“真的?!”
“嗯”他彻底放开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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