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说完他就一下子栽了过来,半个身子扑进浴缸里,我惊的不行赶忙用手抓住一条浴巾往身上裹。
浴巾刚入水,他的脸就倒在我的颈窝里。
他眼睛上的雾气开始消散,眼睛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我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听见他在我耳边说:“小惠,我曾经说过,就算你骗了我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望着他温和的脸,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付令仪……你打算怎么处置付令仪呢?”
他望着我的脸反问我:“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呢?”
“你会杀了她吗?”我问。
他默默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在等他接着说,可是他没有了下文。
就这样?他不是锦源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我忍不住吐出一句,“锦源是她害死的!”
“锦源,锦源,你为什么总想着锦源……锦源去了,可你还好好活着……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活,为什么不能为我活一活呢?”
他说起话一顿一顿,带着清冷和戾气。
浴缸里的水渐冷,我只觉着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是寒气。我想起了冰天雪地锦源到死也要放在胸口的那个笔记本。
我伸手捧着付以昭的脸,对他说:“活着?我告诉过你,安知惠早就死了。”
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朋友,没有了锦源,没有了家,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才叫活着。
他的嘴角撇起了笑,笑得寒冷,笑得孤寂,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他伏在我耳边说:“我怎么能比过一个死人呢?永远也不能。”
呢喃的话语渐渐没了声音,他倒在我身上。
我愣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是真的醉了。
我想起从前在明园宝璐钟叔总不让他喝酒,出门就更不能沾酒。
原来他不善酒,清醒时候的付以昭运筹帷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让人捉摸不透。酒后的付以昭像一个孩子,把一身的清冷都卸下,浑身的软肋都露了出来。
“先生?”有人敲门,是钟叔的声音。
我说:“什么事?”
钟叔半晌不语,估计是没有料到答话的人是我。过了许久他才说:“先生说太太喜欢红梅……已经连夜让人往老宅和明园各送了几株好的,明天回去太太就能见着了。”
我心脏柔软的部分被扎了一块,有点疼。
“付先生是什么时候吩咐的?”我问。
“一个小时前……先生说让我安排好了过来回他一声。”
“我知道了。”
“那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我说。
钟叔应了一声“是”,随后离开了。
一个小时前我们在大厅。
一个小时前我们已经从祈安寺旧址回来,而在祈安寺旧址我差点让他葬身火海。
我以为,他肯定对我恨之入骨。
他为什么不恨我呢?
他大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他身高太长半截小腿翘在浴缸那头,这样倾斜的姿势导致力量全部汇聚到上半身,全部压在我身上。
“付以昭。”我拍了拍他的背,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试图推开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结果不小心将他的头撞到了浴缸边,他哼了两声。
我不知是哭还是笑,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凶杀现场。
我的腿还被他半压着,我正准备用手再推,这时他睁开了眼伸出一只手箍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手指纤长,从我的肩膀慢慢移动到我的锁骨,赤身裸体的我感到脸上灼热,水越发冷。
“付以昭。”我望着他倒在我肩膀上的脸,他的眼睛又开始闭着,脸上仍旧带着红,睫毛仍旧很长。
“嗯,”他说,“我在。”
我说:“我冷。”
浑身湿透的他慢慢起身,一点也不像醉酒的人。
他缓缓的从不远处的架子上拿起一个巨大的浴巾然后走过来。
他没有要递给我的意思,我说,“付以昭,我自己来。”
他把浴巾递给了我,然后背过身去捧起冷水洗脸。
尽管刚才他已经把我看个精光。
我接过浴巾慌慌忙忙的擦干身子,忽然想起刚刚带进浴室的睡衣放在浴室柜的凳子上,而浴室柜在他前面。
我只能先用浴巾裹好身子,然后“逃”出浴室,出门的时候带走了我的睡衣。
浴室的门关了,他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我换好睡衣坐在床头,他拿着吹风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还没有换衣服,湿漉漉的大衣被脱掉,裤子和衬衣都还是湿的,他应该只是简单擦了一下。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我身边,然后插好吹风机开始给我吹头发。
他的手指穿插在我的头发里面,动作很轻很轻,温热的风吹得很暖,我抬头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飘飞的雪。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几乎是脱口而出:“锦源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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