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现在围绕着裴玉珠与樊倩倩被杀,对渣男贱女小三的疯狂讨伐,各种挖掘这个家庭的艳情秘辛,甚至不惜编造、以讹传讹的这一场舆论的狂欢,又何尝不是在吃人血馒头呢?
……
D大的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位于心理学院主教学楼旁边的一幢三层小楼里。
在这个万物萧条的时节,楼外栽种的常青树木依然郁郁葱葱,从窗户望出去,远处银杏灿金的树冠犹如金色的云霞。室内的装潢设计以简约温馨的浅色为主,间或搭配色彩明快的花瓶挂画等小摆件。
这方精心安排的空间,无处不散发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让人踏入这栋楼,心情仿佛一下子就明快了几分。
咨询室内,宋清晏坐在宽大舒适的皮椅中。无论是眼底浓重的青黑阴影,还是颓唐失神的神情,无不昭示着这个年轻人由肉体至精神,都已不堪重负,濒临崩溃。
“我真的撑不住了。”他使劲搓了把脸,“公司里一团糟,能走的人都走了。我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妈……我妈以前总这么跟我说,员工就是这样的,谁给好处给谁干,反正就是混口饭吃,别太把他们当回事。”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头上,交叉的手指紧绞着,泄露出内心的焦虑与紧绷,“可是走就走吧,为什么还要反踩一脚!平时估计跟我妈连话都说不上,现在我妈没了,他们个个都像扒在我爸妈床底下听过似的,还爆料……爆他妈的XX料!臭傻逼!!”
“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那些当着我的面指指戳戳的嘴脸,都是那些脏得没法看的议论……”
宋清晏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向对面静静聆听的男人,腮帮子咬得紧绷起来,“你说,为什么再离谱的传言都有傻逼愿意相信?还跟圣旨一样继续瞎几把传?还神他妈狡辩,说传得越猎奇越可能是真的……”
许瑾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舒缓,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世人皆有猎奇心理,这种心理归根究底,是源于好奇心,当个体接触到较为新颖的事物时,会产生一种兴奋感。媒体也会利用大众的猎奇心理……当然,这种现象是病态的、畸形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宋清晏喃喃。
“看来这一点非常让你困扰,”许瑾舟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看着他的眼神沉稳平和,“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为什么会觉得是你的问题?”
宋清晏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一个能以平等心、平常的态度待他的人了,何语算一个,另一个就只有眼前不带任何猎奇的眼神,以平和的态度倾听他的治疗师了。
他垂下视线,盯着地砖上的一处花纹,颓然道,“他们都说我无能,我没用。他们也没说错……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管公司,那些报表,什么流水,该怎么跟投资人交待……我完全是懵的。我妈的秘书也走了,我……他们说我应该找下家接手,可我连怎么跟人谈,我都不清楚……”
他苦笑:“我每晚躺在床上,都希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明天永远不会到来,或者我就这么一睡不醒,可能会更好……可是第二天还是会来,我还是得眼睁睁看着,看着公司在我手里完蛋,还是得听着,听他们传我爸妈的难听话……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还会变好起来吗?”
宋清晏抬起眼,无神的眼中满是迷茫。
“当然,任何事情都会有尽头。”许瑾舟说,”你临危受命,感到压力,感到无力,都是非常自然的感受。你说的那些,报表流水,管理公司,你以前接触过吗?”
宋清晏摇摇头,“以前……以前,什么都是我妈管,她不怎么让我接触这些。”
许瑾舟表示理解,“成功的企业家多多少少都有比较强的掌控欲。如果你有相关的经验还好,可既然你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公司的管理,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能掌控全局,力挽狂澜呢?没有人能做到。你只是欠缺历练,这并不代表你无能。”
“真的吗?”宋清晏的眼中浮起一线光亮,“对,我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学……”
他心中突然对裴玉珠生出一股怨气来。她的掌控欲那么强,把公司牢牢的把在手里,他爸也只不过是挂个闲职,还要被员工们暗搓搓嘲笑是吃软饭。
真是个窝囊废。
宋清晏想起去拘留所探望的时候,宋启明涕泪交加,连连叮嘱他,要找这个那个好律师替他辩护。
他连问都没问一句,他独自支撑公司辛不辛苦?外面那么多的风言风语,还抗不扛得住?公司的现金流早就断了,每天都在增加负债,请那么多律师的钱,要从哪里来?
裴玉珠对他这个“儿子”也是。那些表面上的宠爱有加,从不苛责,不也就是放任吗?她读了那么多书,“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会不懂?
恐怕不是不懂,她就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他养废……他还以为她多么关爱他,多么心疼吧,把她当亲妈爱戴……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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