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我们一起逃过追杀,那些都不算什么。”
落音眼里露着欢欣,撒娇一般投进他的怀里仰望着,眼里闪着星星一般耀眼,他轻笑,心底像是落了一块巨石安定。
“因为我怕!”
落音的声音轻微,伏在赫云铮的胸口,紧紧贴着心跳一处。
寅时一到赫云铮便整顿了三军,一万兵马与冀北的五万如何抗衡,赫云铮叉腰,眼神肃穆地看着面前的将士,铮铮铁骨一步错便是将来的血染他乡,他们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天边渐渐浮出了鱼肚白,又缓缓染红,像是刚点燃的火苗。
落音束发一身男子装束竟也看不出任何异样,赫云铮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匹玉枣,“启程!”
靖安王府一点点地走远,面前的空气渐渐变得自由,落音眼睛里放着耀眼的光芒,侧目一眼,身旁还是那个心上人。
“圣旨到!”
一声尖细划破长空,赫云铮掉转马头,一名红衣宦官策马而来 ,举过头顶的皇绢异常醒目,天上的云霞烧了半边天了。
“奉天承运,天帝诏曰,靖安王此行冀北路远迢迢,辛致不愿归降原地斩杀,为安卿之身后,朕今将夫人迎入宫中与东宫作伴,遥祝靖安王凯旋归来!”
这一声凯旋于落音眼里何其讽刺,心里的惊恐被赫云铮尽收眼底,领旨谢恩,“许本王与内子说上几句话再劳烦公公了!”
宫人躬身委谢,落音不住地摇头拒绝,眼泪已经是断线的珠子,滑落不止。
“此去路途未知,辛致若有心叛变定是决一死战,他这是有心置我于死地,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话!”
赫云铮紧紧握着落音的手,清晨露重清凉,不知不觉铁甲上已经蒙了一层水汽,“无论如何记住活着最紧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一番言语竟像是生离死别一般,落音紧紧扒着这一身冰凉的铁甲,无奈滑落,扑上去搂着赫云铮的颈脖,一刻不得放松,她的眼泪似是冬日里的冰水自耳后滴进颈项里,寒透心底。
“听话,你我都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好好活着!”
即便是我命定黄泉,我也要确定你的周全,这是我唯一放心离开的支撑。
他截下一断鬓发塞到落音手里,留给她的是狠绝颤抖的背影,城门顿开,一道霞光迎面过来,她只看到了一束光影,渐行渐远地成了一颗黑点......
好好活下去。
第16章
赫云铮挥军北上不过半月便已经抵达冀北城郊,辛致亲自率军登临城墙之上,时至盛夏,北地风沙旱热,赫云铮一时陷于地势,就地驻营。他连夜亲自潜入外围刺探情况,城门紧闭,墙上火箭炮药皆是准备稳当,篝火燃尽四周散漫浓烈黑烟,趁着浑浊翻身往另一侧护城河守军,天色已经蒙兰,回去营地已是丑时。
赫云铮对着手指掩盖的一处短节乌发,临行前给落音的也许是此生结发的唯一证明。
营帐被用力甩开赫云铮急喘大气跑进来,迅速赶到身后的地形图旁,指着城墙一处,思绪混沌。赫云铮眉头深邃,辛致自前朝起就以善变诡计驰骋沙场,如今又是想的哪出计谋应付,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赫云铮决定按兵不动。
七月的天混着风沙异常的燥热,临行前指派的军饷也不足一月之用,如今水的储存已经见底,无奈之下,赫云铮命人将水撒了些许盐巴。
又一次,冀北城墙上篝火渺渺,一堆燃烧着一堆又不尽火热,赫云铮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混入黑暗里分辨不清,兵士皆是瘫倒在地睡得不省人事,不时传来炭火崩裂的声响。轻巧了身子往城墙之上翻爬,守城的官兵已经倚着墙璧沉了脑袋睡过去。
为了一探究竟赫云铮开始明目张胆起来,精致入了城防阁里,空无一人,四周仅有对着城外的一扇门,案桌上的印章刻的是辛致的名字。
随即接下蒙面黑纱,赫云铮将面前案桌上的墨砚举起,迟疑半刻,用力地摔往地上,四分五裂......
天亮,塞北的太阳几乎可以比肩天上的黄云,被烟熏过的一般,却让护城的月亮河显得尤为清澈,像一颗蓝宝石一般镶嵌在万里黄绸之上。
囚车很是简陋,若不是四周以粗重的铁链子箍紧,他怕是已经逃过好几回。热闹的街市看不出是曾经闹过饥荒兵乱的地方,路过之处人潮忙碌,摩肩接踵,这才是盛世安宁的模样,写在脸上的安逸。
车子吱吱呀呀地稳在漆黑的大门府衙门口,冀北都护府。
押送的官兵步伐一致上前推开大门,训练有素的步调让赫云铮确定这就是辛致的府宅。
“我何时叫你们这般对待俘虏?平时怎么教你的?”
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赫云铮低眉轻笑,面前的囚车已经松开,他自己沉着身子钻出来,抬眼转身,辛致一身玄色虎袍危坐马上,脸色错愕,“王爷?”
这一算失策,立即下马,辛致自是从未想过赫云铮会亲身探测,“老夫起初只是想着顶多有个把小兵来,没想到您倒是亲自来了!”
辛致一脸说的眉飞色舞,赫云铮循不出心意,这一看并未有谋反的意向,“当年本王不过十岁与将军结缘,如今何以了结,算是善始善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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