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辛致迎进府邸,赫云铮并未得到正面的回复,天色大亮,他朝外厅看了看,“这天,干净!”
“王爷,老夫知道帝都的情形。”说着,辛致已经从抽屉里取出许凌风早前的信纸,“若是不若此,王爷难道还真的愿意还兵归朝?冀北幅员千里安身立命不在话下。”
此前种种整个朝野上下认定了辛致已是谋反,如此说来,赫云铮深深叹了一口气,“竟是被将军摆了一道。”
“王爷如今可还有意?”
辛致有条不紊地构想着此时顺安城里的情形,“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思及深处,辛致思忖之下还是给了许凌风遗留的锦囊,“夫子说若是见到王爷来便将这个给你。”
锦囊里很小的一卷绢布,上面的字迹寥寥几笔:留得青山在,来日方可期;待到菊花开尽,独霸天下百花杀。
“他这是要我忍辱负重啊!”
赫云铮静静闭门,一呆就是三天。
天色尚早,见靖安王出来,以安岳为首的副将皆是欢喜,赫云铮脸上已经付上一层清辉胡渣,身上的衣服还是一身夜行衣,辛致感同身受,上前递上一壶烈酒,“这是塞北的风沙破,看看与顺安城的红妆醉有何区别?”
赫云铮仰头一饮而尽,眉头紧蹙,心口像是撕裂一般疼痛。
“天下福泽,由本王恩赏!”
“这冀北方圆二百一十亩,你我天观十万大军,天下仰慕之人岂止十万?”
御花园里落音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吐露芬芳的菊花,悠远的苦香,情绪不可大起大落,心脉受损,这是御医对落音的诊断,为了这幅身子,她也是小心至极。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了渗骨的清寒,小径上一尘不染,远远地,赫云城一身黄袍已然是天子之姿,他牵着已经六岁的皇太子辰儿,脸上见不出心狠之色。
“听你宫里人说你总爱往花园里跑,今儿个朕倒真真撞上你了!”
落音不言不语绕过身躯,随手择下一支枯朵捻进土里,唇瓣轻语听不清何物。
辰儿撒开赫云城的手跟到落音脚边,“父王,儿臣想跟八姨母玩。”
落音转头,看着稚嫩的孩童对着她笑,简单纯真,赫云城背手点头,并无不放心之处。
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天帝和王后,莞娃宫的待遇最为优渥,人人皆言这是天帝宠幸兄弟,谁人不知赫云城是在□□。国丧一过出岫便嫁予了义骏王赫云枫,如今已经半年过去,却并不见他二人之前的如胶似漆。
辰儿紧紧拉着落音的小指,肉乎乎的小手有着火热的温暖,出了园子碰上了王后。
“母后!”
只是一声喊叫,辰儿却并未迎向南宫婉月,坐上后位才知这高处不胜寒,“你父王说让你跟着姨母戏耍半日,记住不可造次了!”
“是!”
落音被守在这深宫里南宫婉月知道不过像是出岫一样,这几月的匆匆数面,她对这个女子渐渐失了心意,赫云铮迟迟未有音信,不是失踪便是死亡,两者都是他们放心的结果,看着云淡风轻的倾颜,南宫婉月隐隐有些不舍,却不会显露。
莞娃宫里宫人繁多,辰儿一进门就跪倒一大片,出岫坐在门前的芙蓉靠上针绣,赫云枫一身洁白宽袍挥剑桂树之下,剑气恢宏之间引得金桂香飘四溢。
“哇,十叔好厉害!”
赫云枫不羁的身影旋转立定,随意地将甩过的头发拨到身后去,辰儿睁着大眼崇拜地仰望着他,“可不可以教教辰儿?”
落音轻笑着跟枫儿打了个照面便去了出岫身边,已经是深秋寒露,出岫仍旧是一身锦袍,身子又沉重不少,落音小心地探了探,那圆挺的肚子不时鼓个大包惊得落音一脸惊异。
“怕是快生了吧!”
“嗯,总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出岫已是一脸平静,“如今想来可能是天意。”
落音忽然明白了什么,转眼桂树下辰儿跟着赫云枫学的有模有样,他心里对出岫是有怨怪的,即便如此还是也喜欢的。
簸箕里婴儿的小棉鞋顶了两只铜铃似的大眼睛,虎面辟邪气,落音对出岫的手艺一直是赞不绝口,“你怎么不锈点女娃娃的,要是生的女孩呢?”
“我希望是男孩,”出岫眼睛深情地观望着赫云枫的身影,“王爷总是感叹先帝的宠爱,这一胎是个男孩,便也有了念想,只是他也想要女孩,清净。”
落音深知枫儿的清净是何意,心中隐隐心疼,仔细地抚摸手里虎头鞋的绣面,又轻轻放下,认真地瞻仰良久。
午时,辰儿满头大汗地扑到落音跟前直呼闹渴,出岫挺着肚子心疼地领着他往里去喝水,她一向心细,肯定又要往孩子背上垫棉布,这是怕着凉。
枫儿拎着水壶对着壶嘴直接往嘴里灌,长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小身板,“你只把他当个孩子便什么都恨不起来了!”
落音看着赫云枫坐下,清瘦的面庞也辨不清可能复杂的情绪,“敏澈前两天过来辞行,此番远嫁可能就是一生了!”
吐蕃族进犯西南滇城边界,国力虚弱,赫云城不得不接受割地和亲之策,落音不是没有听说,只是不禁唏嘘,那个曾经为了她的太子哥哥范险害枫儿的公主,依旧逃不过要奉献一生为国的宿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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