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站定月灵大气都不敢通一声,只听得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此时此刻竟有一种赶赴刑场的紧张。
“你是哪个宫的,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尖细的宫腔里还夹杂了一丝娘气,月灵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半身的枣红鹤锦袍便立在跟前来,“内务府人多繁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掌事说的是,”月灵谄笑着身子垂得更低,“奴家是未央宫里的,王后娘娘说这内务府常年事忙,天寿日将近,该随着天子之意赏一赏。”
一听月灵说了未央宫,那宫人子立即矮了几分态度,再仔细看了看月灵的长相,心中更是确信无疑了,连连引着月灵进去转了一圈,浆洗,缝补,织绣......硬是见了个遍,声声诉的确实自己作为管事的疾苦,生存不易,不过是讨个活法罢了。
“姑姑回去可一定要与宫里的主子好好说道说道,咱们也都是苦命人儿。”
“一定一定,”月灵着实松了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一转,作揖陪笑道,“奴家虽是主子跟前的,着实与掌事算不上高低,到底还是新人,劳烦掌事告知,这天灵殿该往哪处去?”
“哎呀,姑姑算是问对了人了,”月灵被盛情地牵引着出了内务府,只见得那眼前的琉璃瓦墙闪移而过,终是在延禧门止了步,“姑姑沿着这门里进去,一路走到底,再往西边拐进去,那个小小的宫室便是了。”
“如此便多谢了,回去我定会向宫里那位多说上几句的。”
这外墙的皇城并没有平日里生活的内宫华丽,脚下的青石缝里都凝结了整齐的青苔绿,月灵侧身停驻,像路过的小宫女一样,恭送每一个路过的宫轿马匹。
“王......”
穿过又一层拱门,撞上出来的赫云枫,这是月灵意料之外的不知所措,眼见着一行宫婢穿过,忐忑地捂上了他的嘴,“什么都不许说。”
赫云枫心里突然地像是被撞击了一瞬,更是忐忑不安,瞳孔意外地放大到心口都要被压迫得窒息的地步,月灵见四周无人才松开被她禁锢在墙角的这个高大男子,记忆里的孩子竟已经是一个七尺男儿。
“你这是要去哪,后宫女眷私自窜走是要禁闭的。”
“现在管不上这个了,你可别到处去说。”
“你现在是被我抓了把柄,凭什么跟本侯爷谈条件?”
月灵转脸一见到赫云枫此时一脸得意的样子,脸上立即呈出一记轻蔑,“你知情不报也逃不了,你知情报了,碍了天家脸面,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自顾自地继续上了路,天色一看还尚早,月灵不仅脚步加快了些许,忽觉的身后多了几声鬼祟之声,转眼那赫云枫已经与她并肩,“你这是要去天灵殿啊。”
月灵不去理会。
拐了西边的口,空旷的空地里也就不过几处香炉,灰白的宫室在这青天白日里有了几丝诡异之色,强行壮着胆子跑了进去,整齐有序的摆架一尘不染,迎面的檀木象纹案上燃升的烟气在黯沉的宫室里尤其显眼,“有人吗?”
月灵这一声却只有自己的回声,放下衣摆徐徐走进去,越往里去越是黑沉。
“是何人来此啊?”
空旷里回荡着的回音突然吓得月灵脸色煞白,若不是赫云枫跟在身后护了一把,不是前仰也是后翻了。
“你是鬼吗,这大白天的走路怎么就没有声音的。”
月灵怨怪,随即见了人出来,便机灵地闪到了赫云枫身后去,“这个地方是干嘛的?”
“顾名思义,这天灵殿自然是记录天家祥录的。”
里间出来一个白衣男子,束发高耸,眉目清秀,看着倒真有些仙风道骨,一见赫云枫站在厅堂正中,连连作揖请罪,未有迎接。
“本侯的一贴身女婢走窜了路,到了你这方来,本侯爷就寻着来了。”
“是是是。”
“若是无事,便忙去吧。”
赫云枫作势便要拉扯着月灵往外走,她自然是死活不愿,“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你们家的秘辛,我不走!”
这天灵殿虽是记录皇家逝者的祥录,但是天元开国以来也就先王后一个女眷,前朝的都是依着惯例入的史册,没有祥录,赫云枫无奈放手,任由着月灵一探究竟,“我倒是见识了这一张羊皮下的闹腾了。”
摆架上的卷宗很是稀疏,大多是空有名讳,毫无记载,月灵眯缝了眼睛穿梭在一排排的卷宗里,直到角落里最隐蔽的四个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先王后死前没有灵医祥录吗?”
赫云枫抵住了月灵的去路,神情凝重,“这个放下!”
“不,”月灵护在怀里,“顺音才四岁,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死因可能有其他,你们难道就对孩子没有一点怜惜吗?”
赫云枫作罢,甩手竟无语回应。
“灵医,当年她的灵医是谁?”
月灵询问面对上赫云枫冷漠的背影,立即顺着摆架的间隔往里处寻去,那白衣男子慵懒地倚靠在自己的短榻上,见月灵闯进来吓了一跳,随即恢复神色,一脸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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