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还好?”
那声音熟悉的磁性,落音抬头是记忆里素白的身影,倜傥飘逸。
“夫子?”
许凌风叹了口气,此刻的赫云铮已经在太极殿前的积雪里整整一天一夜,落音沉下脸,眼睑隐约含泪,“可否能带落音入宫?”
“陛下正是要召见你。”
落音立即随着马车,她的膝盖上还有摔进雪地的湿痕,映着素白的披风深了一层颜色,许凌风一脸冷静,突地笑了出来,“王爷待你好吗?”
落音心口一击,嘴角微笑弯的苦涩,“极好的!”
许凌风不敢多问下去,祈福门的值岗日出新一轮替换,值夜的人耷拉着脑袋脸上却是一片粲然,有时,活着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落音下车,顺着许凌风的眼睛,远远的,白玉石阶之上几乎凝成一颗原点的身影。
“陛下在那里等你!”
厚重的裙摆有些繁杂,落音敛起裙裾脚步密集而去,她感觉喉咙里的干涩阻碍了呼吸,慌忙之间口鼻交替,越来越近的白玉石在朦胧的眼里拧成一团混乱的白色,赫云铮身子已经蜷缩曲卷僵冻,她慌乱地扯下襟前的锦带,雪地里落下披风青素的身影踉跄地扑到赫云铮面前,他第一次见她哭,阳光洒在凝结的雪粒子上折返出刺眼而阴冷的光,虽然也是闪着金色。
落音声音已经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顾着用披风好好包裹住赫云铮,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唇上的青紫似是中了剧毒,身子僵硬。落音用力地以自己的体温去唤醒,面前的人依旧无动于衷,眼睛里透着坚定。
“你是落音?”
落音听到身后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已经知晓是天帝,稍稍稳了稳情绪,转过身,双手交叠提额行叩拜大礼,贴到青石板上的冰凉,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身体不住地抽搐颤抖,像是洵潮决堤的江河,拦截不住。
“陛下,罪女特来请罪,是落音妄攀高枝,请陛下救救王爷,救救他......”
天帝弯身,面前匍匐的女子声泪俱下叫他有些吃囧,毕竟此刻看来倒是像欺负了她。
“你给朕抬起头来!”
落音眼睛哭得通红,畏惧地抬起脸,梨花带雨的模样下依旧清丽明艳的面容叫天帝惊艳良久,身姿纤细,天生丽质,是一个夺人心魄的可人儿。
“你是有罪,朕的好皇儿因为你在雪夜里受罪,竟是为了娶你!”
这一句话令落音更加乱了分寸,鼻息已被堵塞,为难地微微启口才获得一丝清新。
“陛下可以随意处置落音,王爷无辜,求陛下开恩。”
“朕的皇儿确实无辜,你说应该如何处置你?”
落音稍稍抬起身子,身后的赫云铮眼睛里泛着红丝,猩红的颜色像是肆意喷洒出来的岩浆,他不能动弹,下身的衣服浸染了雪水成了蓝黑色,眼泪凝在眼眶里模糊不清,落音再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对着面前盛气凌人的天帝。
“落音仅一条贱命,若能救王爷也算是死得其所。”
殿外一前一后,天帝并未说话,背手进了太极殿深处,良久,出来的掌事公公躬身疾步迈出,手里横端着的皇绢明晃晃得亮眼,落音嘴角牵动,脸上风干的泪痕被牵扯得生疼,匍匐下身子,任凭指示。
奉天承运,天帝昭告,八皇子靖安王功绩显赫,朕念及其青春未尝封赐,今有学士之妹名曰落音,新元之际许嫁娶之诺,愿二人琴瑟在御,一世安好,钦此。
“落音姑娘,陛下说天家多事,往后您担待的可会更多。”
掌事公公声音极为清细,此刻落音已经发不出声来,鼻息之间的喘息起伏波澜,领了旨意叩谢圣恩,一心便是只想着救赫云铮。
“王爷,陛下说了,姑娘毕竟身份在那里,这入府后位分也就只能是侧夫人了。”
马车上已经铺垫了绒褥子,汤婆子围了好几圈,回路已经顺畅很多,积雪被扫开了,一条顺畅的直道。
靖安王府乱成了一锅,赫呈跟着落音架起已经晕倒的赫云铮一路直奔浴汤池,穿过珠帘温泉的热气扑打得她毛发浸湿,青素的锦衣成了碧绿,赫呈动作机灵,入了里间便是一通胡扯,赫云铮的里衣已经湿透紧贴在紧实的胸口,落音手忙脚乱地触到地上壮实的腰身忽地惊了一瞬才清醒,急忙起身朝外走。
“姐姐,你去哪?”
“我去叫人准备姜汤,还要请郎中不是吗?”
落音脚步匆忙,脸上的绯红渐渐穿梭在寒风中褪散。
刚走了几步,便迎上了携郎中过来的许凌风,落音行礼却被制止,他面色急切,指使郎中往碧落阁方向前去。
“夫人,王爷如何?”
“在浴汤池,我正要去准备姜汤。”
“莫忙了,我叫大玉煮了一点,王爷要紧!”
说罢便敛起衣摆疾步上前去,落音心头竟隐隐溢出一丝凄苦,若不是幻听,他方才唤她,夫人。
碧落阁里郎中小心翼翼地为赫云铮诊断脉络,大玉的姜汤送来时所有的人事才将将尘埃落定,许凌风一见大玉过来上前挽起她的手同行往床边靠,落音稍一抬眼便见到紧紧相握的手指,竭力隐藏住失落,转脸只是盯着双眼紧闭的靖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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