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防了,猛地扑进他怀里,叫道:“三哥哥,冷,好冷。”
万聿在她背上拍了拍,发现她的身子滚烫如炭,全身却止不住寒颤。
意识到不对,抓起她的手脉摸了摸,竟是感了寒邪的脉象。
问她道:“还有什么不舒服么?”
纪钱钱难受地道:“晕,好晕,晕得想吐。”
万聿朝她脸上探了探,脸面寒凉如冰,呈菜黄色,道:“你着凉了。”
纪钱钱痛苦地哀嚎了声。想她还真是衰,先是莫名跌了一跤,之后就怎么都睡不着。
好容易后来睡了,又做了个噩梦,醒来后就被告知,病了。
这个小寺院,真的跟她犯冲。
第75章 寂寞
一行人本来计划是日下午回城的, 因纪钱钱病了, 只得又在藏龙寺住下来。
侍从煎了药来, 纪钱钱吃了,头眩得好了些。
寺里的住持听说她生病, 过来问疾, 万聿出去应付了会。
送走住持, 万聿回到内室,看纪钱钱如经霜的茄子一样, 蔫蔫地躺在床上, 摸了摸她的脸道:“还难受么?”
生病让纪钱钱的反应变得迟钝, 耷拉着眼皮, 没精打采地道:“已经好多了。”
万聿见她如此,在她旁边躺下来, 拍着她的身子道:“难受就睡吧, 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纪钱钱听话地闭上眼睛。
半晌后,又睁开问万聿道:“三哥哥,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万聿道:“你别乱想,没有。”
纪钱钱闷闷地噢了声,又道:“那我昨夜是不是在外面睡了很久?”
万聿道:“大概半个时辰吧。”
他听到她出去,以为她会很快回来, 就没在意。后迟迟不见她回房, 出去瞧了瞧,发现她坐在檐下,靠着廊沿已经睡着了。
八月初的天气, 夜晚已经很凉了,她穿着薄衣,也不知怎么睡过去的。
纪钱钱也觉惊奇地道:“我怎么会睡着呢?”
小榻睡着再不舒服,也比坐着舒服多了,她躺着睡不着,倒是坐着睡着了,也是神奇。
万聿看她没有睡意,问她道:“昨夜做噩梦了?”
提起昨夜的噩梦,纪钱钱仍止不住后怕,郁卒地嗯了声。
“梦到什么了?”万聿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拍着她的后背问。
纪钱钱回忆着梦里的情节,跟他说了。
万聿沉吟着不说话。
纪钱钱眼下回想,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初来藏龙寺,梦里的大和尚也说她是新来的。因为“和尚”、“新来”都和现实里对上了,所以他要她交税,她想都没想就摸钱给他。
后来没钱给他,他推她,她也不敢反抗,就那么被他推下去了。
太真实了,真实得她都想把寺里的和尚找来,看有没有梦里推她的那个人。
她唯心地问万聿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昨天咱们来的时候,我没有去前面进香啊?”
万聿好笑,抚着她的头发道:“你不要乱想,只是普通的梦而已。”
纪钱钱之前一直是倾向于唯物无神论的,突然被这个梦吓的,也神神怪怪起来。
不过细想想,梦也挺好玩的,像她昨夜那么害怕,现在重提起来,虽仍有恐惧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好笑。
她展颜笑道:“有时候想想,梦还挺好玩的。”
万聿嗯了声。
纪钱钱问他:“三哥哥都做过什么好玩的梦?”
万聿道:“没做过什么梦。”他平日睡得晚,睡得时间少,倒确是不容易做梦。
纪钱钱以为他不想说,左右睡不着,转问他别的事道:“三哥哥说说你小时候在这里的事吧。”
万聿问她:“你想听什么?”
纪钱钱道:“什么都行。”她就是对他的过往控制不住地好奇。
万聿沉思了会,仍是道:“我都不记得了。”
纪钱钱以为他又故意不想说,耷拉下眼皮。
万聿见了,也只是在她背上拍了拍作为安抚。这一方面确是因为他不想说,另一方面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他三四岁的时候来这里,那时他还小,兄长醉心于武学,每日跟着庙里的师傅去练武。
他不能到前面人多热闹的地方去,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槛上,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兄长不练功的时候,会带他出去打些野味。因为不能带进寺里来,二人就和山下村里的孩子一起,在林间烧来吃。
后来他开了蒙,有了教他念书的师傅,大多时候都是在房里念书写字,累了就坐在门槛上,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落。
他八岁以前的事乏善可陈,就是自己偶尔想起来,也只剩一个坐在门槛上的寂寞身影。
纪钱钱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万聿其实很寂寞的感觉。
八岁以前就不必说了,正是小孩子爱玩爱闹的年纪,偏偏生长在一个深山野寺中,每日跟着一群枯燥乏味诵经礼佛的大和尚为伍。
即使后来去了万府,大家也多不敢跟他来往,仍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人生如此,何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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