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时离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到客厅的桌子上,随后把整个身体甩进柔软的沙发里。
王美光沉着脸,推着轮椅过来,冷嗤一声:“呵,你还知道回家?现在都几点了?啊?”
墙壁的电子表正好报时:晚上十点整。
如果王美光没记错的话,这是时离五年来第一次晚归。
她吸了吸鼻子,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当即眉头一皱:“时离,你竟然喝酒啦?你个小妮子,在外面和什么人厮混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面对王美光的质问,时离把右手搭在脸上,瓮声瓮气的说:“妈,我累了,你就别骂我了。”
王美光哼唧一声:“我不骂你,你就会木的跟木头疙瘩一样!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我是救你你知道吗?”
把骂人都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王美光可谓是第一人。
时离睁开厚重的眼皮,望着王美光口水飞溅的模样,磨磨蹭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垂着脑袋说道:“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明天还得上班,您休息吧。”
王美光见时离认错态度良好,便没再继续骂下去,用嘴指了指角落里的脏衣服:“我腿脚不利索,今天去厕所弄裤子上了,你去洗洗。”
时离呐呐应了声,端着盆去了洗刷间。
望着衣服上的粪便,时离忍住翻涌的胃液,只能硬着头皮,把上面清理干净,然后用洗衣粉泡上,等过几分钟再揉搓。
夏天的衣服轻薄,为了省点电费,她一般都不用洗衣机,直接手洗。
从阳台上,能望见小区上方少得可怜的夜空。今晚没有半颗星子,有零零星星的灯火从脏污的窗户上反射过来。
由于小区楼层靠的近,她仔细看,都能看见对面楼里面的卧室和穿的清凉的小区居民。
她赶紧拉上阳台上的窗帘,开始洗衣服。
直到晚上十一点,她才爬床睡觉。也许只有隔壁的王美光睡了,她才有片刻的安宁。
有时候时离会想,人怎样才能安宁呢?没有痛苦,亦没有快乐,不知寒冷,不知温暖,要么成为行尸走肉,没心没肺,要么死亡,告别冷漠寒凉的世界。
她一直想成为前者,但却没有那么硬的心。
说的好听点,是心地善良,说的难听点,是性格包子、懦弱。
她是懦弱,是生活让她卑微起来。她每次想站起来,但生活的担子只会把她压垮。让她继续垂着脑袋,卑微着,如蝼蚁般,继续蜗居在城市阴暗的一角,成为一个隐形人。
时离上班的这天正好是月初,上个月公司效益翻了一倍,公司老总张元山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考虑到最近两月有新入职的员工,便在星期一晚上,举办了一场新员工入职欢迎会。
说是欢迎会,也不算正式,就是老总带着员工一起去吃顿饭,庆祝庆祝。毕竟上个月为了抓业绩,和同行业的一家公司搞竞争,公司管理层都很疲惫,难得老板请客,让员工们放松一下。
所有人都高兴的要命,只待六点下班,公司的司机开着商务车,带着管理层几个部门的人,一起去了市西郊的梨园饭店。
梨园建在半山腰,商务车一路盘旋而上,直接开到饭店门口,待众人下了车,司机把车开进了后面的停车场。
山风很凉爽,从半山腰往下望,能看见远处的高楼大厦和闪烁的灯火。梨园在市郊,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几分宁静的祥和。
可以说,在这里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时离倒没像其他人那般兴奋,她规矩的站在周婷身后,探出脑袋,望着身后豪华大气的饭店。
古色古香,占据半个山头,独领风骚。
暖色调的灯光下,靓丽裙摆,点缀西装革履,公司里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光晕里,仿似自带一个巨大美颜相机,把所有人都照的明艳生辉,风情万种。
顺着雕花悬灯走廊,在暗红金纹旗袍侍者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一间流水潺潺的包厢。
时离低头,惊奇的发现,地板是用玻璃做成。而玻璃下竟然有游来游去的红金鱼,绿油油的水草穿插在鹅暖石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或红或绿的植物,犹如花海一般,点缀着古典优雅的包厢。
身后的墙壁,是几幅美丽的山水图,不知是仿品还是真迹。时离无暇细看,就被人按在了座位上,冷不丁,腰间就多了支肉乎乎的手,按着她的腰眼。
时离想站起来,却被一股力道压着,无法挣脱。
“新来的,我们坐一起。”张留钱笑眯眯的坐在时离旁边,把原本要和时离坐在一起的几个财务部的小姐妹赶到一边。
正在安排员工入座的周婷,看了眼这里,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时离的肩膀被拍了拍,她转头一看是周姐,犹如见到救星一样。
“小离,你怎么坐这里了?这里可是上首,来,和小王做一块去。”周婷半是轻斥半是玩笑的把时离拉了起来。
腰眼上的手立刻松下来,时离感激的看了眼周婷,便快速的跑到了距离张留钱八丈远的下首位置,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围是人事部的几个姑娘。
胳膊肘忽然被捣了下,时离认识,这是上周五给她办理入职手续的那位姑娘,“你们部门的财务主管挺仗义啊,把你从魔爪里解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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