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转瞬之间,那车飞快地冲入车库里,从訾静言的车身刮过去,“吱啦——”一声,刺耳的刮蹭声和沉闷的撞击声一同响起,訾静言车右边的倒视镜直接被撞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霍然转身,想打开车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车库里容量有限,他的车一面靠着墙停,眼前这车卡准了位置飙进来,正好把他的位置卡死在了里侧,连车门都打不开!
这人是谁?!
瞬息之间,訾静言的脑海里掠过了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但都无法确认,他只好伏下身体,放平椅背,打开了后备箱,想从后面走。
但还没等他跳到车的后座,耳边就“哗啦”一阵响,驾驶座上车窗玻璃全碎了,他看见了一截甩棍!
他用手护着头避开,两只手背上瞬间扎满了碎玻璃,鲜血淋漓。他一翻身到了汽车后座,才弓起身,后排的玻璃窗又被轰然敲碎了,甩棍破窗而入,重重敲在了訾静言的左手腕骨上!他的行动迟缓了一瞬,这次没能挡住所有的玻璃残渣,面颊和脖颈上瞬间出现了不少细碎的割裂伤口,还有一小片玻璃直直飞溅进了眼睛!
訾静言没发出声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球被生生割开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正当此时,那人手上拿着的甩棍尖端忽然弹出了一把尖刀,他逼近车窗前狠狠刺下!
刀口带着风声,立刻穿过訾静言的肩胛骨,把他钉在了后座的车椅上!
訾静言不再动了。
那人也停了下来。
忽然之间,一切竟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訾静言右眼蒙着血淋淋的黑幕,已经看不清了,右眼里映入那人的面孔,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没有特意遮掩面目,一头乱发,身上穿着送快递的冲锋衣,面目既熟悉,又陌生。
巧得很,訾静言不久之前才刚见过这个人。
身体上的巨大痛楚仍在不断冲击着神经,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全身的血混着冷汗,涔涔而下。
他内心冷淡一笑,感叹自己如今竟然也这么娇气了。
思考并没影响他的动作,訾静言心里一边自嘲,一边抬起了头,微微颔首道,“多年不见,令尊令堂身体可还康健?”
如果不是他此时血流如注、狼狈至斯,他问出这话的礼仪风度竟还称得上无懈可击,矜持又恰到好处,仿佛是在同多年未见的好友寒暄。
那人阴沉的脸孔因他这一句发问僵了一瞬,随即便是不可抑制的暴怒铺天盖地地翻涌而出,他怒吼着朝訾静言扑了过去,“你他妈也配问他们——”
但他的动作却已经晚了。
訾静言趁着他出神的瞬间已经反手拔出了插在骨缝里的尖刀,抬手将它卡在了空荡荡的车窗上,然后翻身进了后备箱,挺身而起,摇摇晃晃地爬到了车顶上。在脚下那人含着滔天怨恨的眼神注视下,他却面不改色,尽管体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不过两秒时间,他便从车顶软倒,单膝跪下,随即顺着车头滚到了地上。
肉体与地面撞击的沉闷撞击声响起,他此时却已经感受不到这份疼痛了,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听听双兖的声音,想听她说一句“新年快乐”。
他先时对阮欣擅作主张给他打电话的不满又尽数消散了,灵魂处在混沌中,又渐渐升起温暖来,把他包裹在其中,吞噬他的意志,侵蚀他的头脑。
……
“你喜欢訾静言什么?”
“喜欢他好啊。”
……
在肉体的极度痛苦之下,人总会下意识地选择回避精神痛苦,寻求无边痛苦中唯有的一方温暖。
此时此刻,訾静言只想着这两句话,嘴角微微上翘着,逐渐没了意识,沉入了黑暗之中。
……
年后,双兖依然没有收到訾静言的一点讯息。
一条微信,一个电话,什么都没有。
她假装自己并没有在等,假装日子本该是这么过的,什么都没有缺少,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度过了大半个正月。
正月里,阮欣倒是反常地话少了许多。双兖以为她是看出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有意给她空间,于是便也选择了心照不宣,两人无声并默契地相处了下去。
正月十四,双兖接到了凌霂云的电话,要她回阑州去过元宵节。她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顺势便答应了,收拾好了行李回去。
临走前,她去跟阮欣打了招呼。
阮欣正坐客厅里看电视,双兖叫了她一声,“欣姐,我走了啊。”
阮欣像是在出神,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扭头问了双兖一句,“这就走了?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去汽车站的路我很熟的。”双兖甜甜一笑,真心实意地又邀请阮欣,“欣姐,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吗?阿婆知道是你在照顾我,她要是见到了你,肯定也会很高兴。”
阮欣摇头。双兖这都是第三次问她了,可她怕老人家问起訾静言……她触景生情,遮掩不住,会露馅,所以全都找借口推脱了。
“我就不去啦。元宵一过我就要开店了,这两天得去准备进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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