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视线被挡住,是秦彦跑到了她身前,弯腰问她,“还能走吗?”
双兖摇头,秦彦立刻屈膝,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
身体忽然腾空,视线高了许多,双兖忍不住回头看,却看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江边的小店里买了一个黑底银纹的打火机,和当年那个很像。然后又看着他转手把东西递给了林雫。
双兖脚上疼,心更疼,像漏了风一样冰冷,感觉就快要冻住了。
她扭回头来,紧闭上眼,不再看了。
她已经够疼的了。
☆、第七十二章
这个晚上,他们没能看成东方明珠。
秦彦通知了老师,说双兖脚受伤了,先带她回了酒店。
她没伤到骨头,酒店有常备的医疗箱,他打了电话叫人送上来,拧开一瓶酒精,拆了包装袋里的棉签,手刚抬起,双兖受伤的脚就往后缩了缩,她捉住他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
秦彦没立刻松手,随即发现她的手不知怎的,在抖,他这才放手,把棉签和酒精一起递给了她,自己坐在酒店床边的地毯上,摸出手机佯装在玩。
双兖自己迅速擦过了一遍酒精,又拿了红花油涂了一层,自己慢慢揉着,感觉到皮肉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胀痛,平静地开了口,“船上那个人,才是故事的主角。”
她说的“故事”,指的是学校里风传的那个关于她的谣言。
秦彦自然听出来了,毕竟他就是谣言的源头。他把手机关了,抬头,含糊着“嗯”了一声,忽然感觉有点尴尬,像是身处对质现场。
双兖却没有逼问他的意思,顿了顿又道,“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
秦彦清了清嗓子,“……嗯。”
双兖又说,“还是活的,没死。”
秦彦,“……对不起。”
双兖看他一眼,笑了。
她笑出了声,声音清脆,敲在秦彦心上,顿时让他泄了气,双手一摊就出卖了刘文翔,“我以为他能知道点什么,结果啥也不知道就算了,一张嘴还叭叭叭的,闭嘴的时候一车人都听见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双兖摇摇头,一笔带过,“随他们说吧。”
秦彦盯着她,才发现他是完全看错了她。她是从来大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针对他。
他放松了问,“这些人你都可以不管,怎么就一直对我横鼻子竖眼的?”
双兖一听这话,讥笑着挑起眉毛,反问道,“他们和你,是一个性质吗?”
秦彦极力解释,“我当时那是喝醉了。”
“那也改变不了事实。”双兖平平道,把用过的东西都收回医疗箱里。
秦彦不吭声了。
双兖把医疗箱推到他脚边,毫不客气道,“我现在动不了,劳您大驾,放一下。”
秦彦接过去,却没挪脚步,手指在医疗箱边缘摩挲,忽然牛头不对马嘴道,“你为什么会去paradise打工?”
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女孩子长期待着,太危险。
“不为什么。”双兖答得直白,“工资高,我就去了。”
在paradise一个晚上,比在便利店兼职三天的工资还多。
“你缺钱用?”秦彦琢磨着问。
“和你有关系?”双兖冷淡地回了他一句,向后一仰倒在床上,裹进被子里,声音闷着,“没事了就快滚。”
秦彦拎着医疗箱站起来,忽然放低了声音,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双兖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没回答。
秦彦也没要她回答,无所谓地笑笑,转身走了。
双兖躺在床上,被红肿着的脚踝弄得毫无睡意,倒是想起了她在paradise遇见秦彦的那个晚上,还是暑假,北京很热。
秦彦是外联部的,出来拉赞助,被几个社会上的人精灌醉,叫他找几个学校里的漂亮妹妹来陪酒,他迷迷糊糊着,不肯照办,又被灌酒,渐渐就模糊了意志。正巧双兖到包间里送酒,把秦彦的手机给撞掉了地上,假装自己是他提前叫来的人,把酒给调包了,用低度数的酒去敬这帮人,等他们醉了,她再把秦彦拖走,脑袋按洗手池里用水把人冲醒,还趁机踩了他两脚。
于是秦彦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脸嫌恶地在边上站着,两人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她想她那时对秦彦的厌恶,大概是因为一种心理落差。
她看见他被人逼迫,但不低头,于是帮了他。因为那一瞬间,他像訾静言;待知道他差点作的恶,她又对他升起极度的嫌恶,因为那不是訾静言。
可她以为的訾静言,还是现在这个訾静言吗?
他失了焦距的瞳孔,他左手上的刺青,他对她疏离冷漠的态度……都让她看不透。
人都是会变的,当初是她对他不够关心。她告诉自己。
訾静言宁愿和林雫夫妇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多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这才是现实。
你该醒了,双兖。你该醒了。
她一遍遍地对自己重复,像是洗脑,又像是逃避,夜深时怀揣着零碎的梦睡去。
……
这趟上海之行的最后,双兖因为脚受了伤,没有上台比赛,他们这支队伍的代表临时换成了秦彦,虽然发言内容脱离了原稿,但发挥依然出色,他们和同校的另一只队伍当场领了奖,下午回酒店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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