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底微微一痛,想起简稚的笑脸。
“你看,人总是成为别人的某某,才能体味到一种活着的意义,若是穆安死了,会有许多人难过,可神华死了,只有离岛的石头和树知道。”
“我从不会死亡,因为一个死掉的人,是不会再次死去的。”
“你懂吗?”
“我不懂。”穆安茫茫然地道。
“什么?”有人问她。
穆安一惊,才发觉自己居然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她扭头看向床上的春柳,春柳歪头看着她,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来把穆安抱住,下巴搁在她肩窝,觉得鼻尖有点发酸。
她说:“穆安……你怎么了啊。”
春柳从不会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请求地,疑惑地,小心翼翼地。
穆安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要从她心底紧闭的某个缝隙里狂涌而出,而她屏息以待,等待着张扬而激烈的情感重新灌溉她已经干涸许久的心田。
春柳再没有说话,她们沉默地拥抱了一会。
那扇门终结也没有打开。
穆安说:“……我挺好的。”
她轻轻推开春柳,握住她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道:“我会都解决的,我保证,所以,别担心了。”
言罢,穆安不待春柳回答,起身准备出门,她有隐约预感,有关她记忆的最后一把钥匙,关于神华如何决定下凡历劫,又将神魂藏在何处的所有回忆,会在落云阁一行中解开。
春柳在背后叫她,带着点哭腔:“你要好好回来啊!”
她们三人之中,谁也没想到,到了今天,竟是只有春柳仍然保持着下山前的少年心态。
物是人非。
穆安挥了挥手,推开门,身影没入薄薄夜色中。
那男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目光专注,落在穆安身上。
“走吧。”她淡淡道。
☆、终焉
穆安遇见落云阁来人的同时,于晏与恨霜也在一个陌生地方落了脚。
屋子破旧狭小,恨霜熟门熟路的引他进来,点起一盏昏黄油灯,于晏上下打量一番,眼尖地发现这屋子看似普通,在隐蔽处却藏了许多细密符咒,繁复古奥,于晏看不太懂,但分明能察觉其中蕴藏的力量。
“这是哪儿?”于晏皱眉,开口问道。
恨霜低头沏茶,把杯子轻轻推到于晏面前,看着于晏喝下一口,才笑道:“不怕我下毒吗?”
“想毒死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茶香在口中悠悠转过一遭,于晏赞道,“好茶。”
“也是。”恨霜点头,又环顾这屋里装饰,桌上放着针线,墙角堆着些竹篾篮子,能想象到之前大概住着很幸福的一家人,“这里是瀚洲。”
“落云阁?”于晏悚然一惊,“为什么来这?”
“有什么奇怪。”恨霜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卷过颊边碎发,浑不在意对他一笑,艳光四射,引得于晏一呆,“我既然把你打劫来,当然要防着你的小青梅去我的天一楼找茬了。”
“那也不必来瀚洲……”于晏对落云阁没多大好印象。
“不仅咱们要来,你的小青梅他们,多半过几天也要来这里。”恨霜松开打卷儿的发尾,轻轻一吹指尖,浅色瞳孔里诡秘的笑意一闪而过,她说,“这里将会成为战场。”
于晏一怔,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为何如此说。
同为仙人的邵青禄也留在人间,既然恨霜接到了仙界的催促,想必邵青禄也会做出相应的行动,他们与其到处躲藏,倒不如提前在这里守株待兔。
思及至此,于晏又回想起恨霜之前在沧洲所说,忍不住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恨霜理所当然,“我何必骗一个蝼蚁。”
“也是。”于晏自嘲一笑,“或许穆安如今看我们……也是这样的心态吧。”
恨霜在沧洲把穆安所隐瞒的事情全数告知给了于晏,然后许诺他,她会帮他变强。
于晏从没想到穆安所隐瞒背负的事情如此沉重,在初始的惊诧后,漫上于晏心头的其实是无力。他没法帮她,只能看着穆安担着无法想象的重压,昂首阔步迈向终焉。
那尽头或许会有死亡,或许会有归宿。
于晏不知道。
但他着实憎恶自己的无力,憎恶自己的弱小,所以恨霜说,我可以帮你变强。
于晏与自己打了个赌,他将自己作为赌注放上天平,天平两端一端缀着自己的高傲心气,另一端是前十年的愉快时光。
他想,恨霜没必要害他。
恨霜是个坦诚的合作者,她带了十足的诚意,告诉于晏自己的目的与他的利用价值,把一切都明明白白摊开在于晏面前,让他自己选择要如何做。
当然……于晏也不想去猜拒绝那个选项之后会发生什么。
于晏垂眼看着茶杯里平静无波的水面,半晌,突然问她:“你如果拿到神魂,会做些什么?”
恨霜被他问的一愣,思考了一番才慢慢道:“会把灰水解决,然后留给天一楼。”
“留给天一楼?”于晏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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