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领令,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恨霜想起她头回见到谈永望,他眼中恨意刻骨,时至今日依然让恨霜心惊,他是农夫的蛇,是匹养不熟的野狼,恨霜打了个哆嗦,突然后悔起自己与他合作这事。
“神华何苦……”她喃喃道,声音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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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离镜宗。
穆安被喻寒音的仙药灌了个水饱,皮外伤治好了不止,还吃下了一堆什么美容养颜的独门秘方,也不知道喻寒音给简稚灌了什么□□,大清早的这人就在穆安门前开炉炼药,也不和她说话,就红着耳朵尖闷不吭声的干活,穆安私下揣测,简稚大概是在献宝。
那晚打的一架让他们在离镜宗红的发紫,据于晏春柳转述,他们现在在离镜宗的议论度大概相当于五个半简稚。穆安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抓起一把瓜子,感叹道:“我现在有种凭空拣了仙器的飘然感。”
“一早上你已经飘了四十三回了。”于晏给她计数。
“约莫穆安还能再拣个百来回吧。”春柳在她手里捻起一颗瓜子,扔进嘴里,不忘补刀。
穆安不以为意,很是理直气壮:“前十六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蠢货,结果不是,这还不够让人惊喜吗?”
“可是你懒,懒惰的天才和蠢货有什么区别吗?”于晏道。
“所谓天才,就是躺着也能修炼,这你就不懂了。”穆安笑的见牙不见眼。
于晏白她一眼,换了个话题:“你对简稚怎么看?”
“是个好人。”
“然后呢?”
“是个对我好的好人。”
“嗯,所以呢?”
穆安脑门上几乎冒出三个具现化的问号,她反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你喜欢他吗?”春柳替于晏补完所以后面的话。
他俩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那晚简稚的告白精准的戳中了他俩从未启封的少女/少男心,在山上只能寂寞难耐的靠话本舒缓青春的烦恼,眼下头回遇见恋爱问题,他俩很替穆安着急。
穆安被她这话惊的呛住了嗓子,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一阵,春柳递给她一杯水又很没诚意的拍拍她的背,等到咳完又问:“所以你喜欢他吗?”
穆安有前车之鉴没敢喝水,这会儿把水捧在手里表情十分复杂的望着春柳,半晌才道:“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我人生头十六年见过的男的,算上我爹勉勉强强只有两个半。”她掰起手指头,“看话本很有意思,可是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两个半是什么意思?”于晏狐疑的看她。
“就,我爹一个,谈永望一个,你半个。”穆安解释。
“我问你为什么我是半个。”于晏勉强按捺住自己想锤她的心情,咬牙切齿道。
“因为我真的没把你当男的看。”穆安很坦诚。
于晏转过头问春柳,有点受伤:“春柳你呢?”
春柳犹豫半晌,反问道:“你要我说实话吗?”
于晏不说话了,起身找了面镜子,仔细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脸,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春柳与穆安对视一眼,一起偷偷的笑了起来,她们很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每个少女心里都有一个男人,那是一个依托什么而生的形象,那个男人是她们的梦中情人,英俊挺拔,无所不能,对她们温柔宠溺至极,是丈夫也是父亲。
让穆安说她想找什么样的丈夫,她大概只能不情不愿的说出谈永望的名字,就像问春柳,春柳多半会回答像她爹那样,一个道理。
所以话本里的男二都黯然离场,反倒是不那么讨喜的男主总能占据女主心里的全部位置。
穆安觉得自己是个哲学家。
☆、简稚
他们说这个的时候没避简稚的嫌,简稚蹲在丹炉旁边观察炉火,他们就架了个小桌在几丈之外吃点心。
穆安偷偷觑一眼简稚,他正抱膝认认真真的观察火候,只是耳朵尖和脖颈后都露出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穆安别开眼睛,觉得心里有一点点愧疚。
春柳与于晏不缺心眼,他们能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种事,大概也是想让她面对并解决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他们虽然懵懂于□□,但也明白,拖着对两人都不好。
穆安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根据她这些年的话本经验,喜欢大概是种会让人疼痛的情绪,好像那些被霸道王爷林辱的娇妻,在深夜流泪,长吁短叹道命运不公。她时常与春柳他们讨论,既然如此难受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离开王爷呢。
三个人相顾许久,只好得出结论:喜欢是种让人流泪的感觉。
穆安觉得这个结论并不合理,她因为疼痛哭过,也为猫猫狗狗兔兔猪猪流下过鳄鱼的泪水,可这意味着她喜欢疼,喜欢那些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动物吗?
很显然,不能。
她曾经就这个问题咨询过谈永望,谈永望思索良久,用一种十分不确定的口气说:喜欢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穆安那时就觉得,她师父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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