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水将这些修真者化为虚无,只剩下他们满是不甘的执念,或是心魔。”
“我那徒弟。”她的语气稍稍柔软了下来,“他用我的脊骨使人间解封,又用我的眼睛造出一个幻境,让这些可悲凡人的执念能生生世世的自我欺骗,也不知他这样做,是为了弥补凡人,还是为了让自己问心无愧。”
那师父的心魔就是徒弟,因此在幻境中生生捏造出一个师徒和睦的假象,以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愧疚。
“他想做的事情我也明白八分,想从你这里知道神魂的去处,我不过一缕神识,记忆不全,但我轮回之前设下的记忆禁制,我现今却是无力为你解开。”她稍稍一迟疑,“禁制已有破损,你大约会是逐步想起,如此也好,当年我逃避的事情,就由你来下个决断。”
她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然而再来不及说什么,身体已随幻境分崩离析。
穆安同简稚一起出现在她头回进泽春宴看见的洞穴里。
简稚见着穆安,先是想起在幻境里遇着的“穆安”,浑身上下捎着脸都很是红了一通,难得扭捏,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穆安怔怔的,面上划过一滴泪。
“你怎么了?”他慌忙伸手揩去,低声问到。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快乐鸭~~~
有点点丧,但是还是会好好坚持完结滴!(握拳)
☆、遇袭
穆安不知道要如何与简稚说起这些复杂又遥远的有关前世的事情。
自从她开始意识到这些事情,她就一直笨拙地假装自己没有发现,掩耳盗铃地告诉自己:没有发现就是不存在,她还是那个弱且怂的穆安,她的师友亲朋都会在身边,至于修真界的浩劫,那与自己太遥远了,穆安觉着自己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份闲心去管这份闲事。
她仿佛觉得,若她开始接受这些破事,就意味着她将不再是单纯的穆安,将会与一些从前看来太遥不可及的事情扯上关系,于晏与春柳,那个小小的山门,要怎么办呢?
穆安从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逃避。
面对简稚的感情她在逃避,不肯狠下心与简稚说清楚,既不愿接受这份感情,又贪恋简稚对她的好。
面对师父的事情她同样在逃避,虽然私底下说的如何偏激决断,可真正看见谈永望站在她面前,她又觉着难过了,委屈了,那些空荡的恨意不知不觉消泯无形,穆安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把对峙生生哭成一场撒娇。
穆安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明明与春柳于晏同龄,却远没有他们成熟,还需得要他们担心,可要如何才能有担当,站得起来呢,穆安又说不上来。
简稚担心的望着她,她使劲揉揉眼睛,哑声告诉他没事。
他把不信二字写在脸上,又从那稍稍一撇的嘴角能看出来,他对穆安这样的生疏,不是那么高兴。可到底不想逼她,只好恨恨的踢一脚空气,去看周围的环境。
洞穴空旷,各色灵器跨越千年仍不辨善恶的兀自存在,仿佛当年曾于此发生的丑恶事实,以及其后的悲惨场面都不曾出现过。
穆安没法想象,当被这些所谓大能所抛弃的众人发现此地,于此聚众熙攘,妄图讨个说法,可洞穴内的人神情冷硬如铁,丝毫不顾一个禁制之隔,这些被放弃的人又曾与自己有过多少爱憎。
师与徒,亲与子,夫与妻,所有所有的,与生死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所谓逆天改命,又所谓超脱,竟是要付出这样心似冷铁的代价吗?
修真不比凡人,一个境界的差距,便是千人也无法弥补。
当世大能聚于泽春宴,即使禁制外的人数多于他们数十倍也无法突破,大能们冷眼施术,竟从那些弃子绝望的脸上得到一种莫名的快意。他们放弃了他们,仿佛神之手,翻手之间就决定了生死。
末日当出,有能者代行神之权能,是罪。
然后,滔天的生死从破碎的屏障间粘稠的淌下,将一切都冰封粉碎。
只有幸存的灵器还沉寂的存在于此,以供后人猜测。
各色灵器映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静静的躺着根熄灭的火把,简稚皱起眉,指给穆安看:“那是你先前带进来的吗?”
穆安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慢半拍的看过去,迟疑地道:“不知道,我的进入泽春宴就不见了,兴许是我松了手,落在这了?”
简稚不可置否的摇摇头,拉着她打算去捡来看看,走出两步却踢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简稚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穆安往后一拉,才小心翼翼的俯身去看那是个什么。
穆安被他按在身后,心知自己也没法帮上什么忙,想想只好逼出一簇火苗,好帮简稚看清那是个什么。
先前穆安没给他照亮,他只依稀看出了是个人形,还在思考是哪个门派的倒霉鬼死在了这里,结合那个熄灭的火苗,简稚紧张起来,觉得这黑暗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未知的敌人。
可穆安照亮以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是个佝偻干瘪的男人,只看脸和身材,简稚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哪个门派的弟子长的这么寒碜。男人胸腹之间有个平滑如镜的大洞,简稚觑了两眼,觉得眼熟。
穆安轻声道:“这人是先前那个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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