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的小二被人这样看猴似的看,脸已红的要滴出血来,他气急败坏的把肩上抹布一扔,冲回屋里扛出扫帚,又冲将出来,大刀阔斧的挥舞起来赶人。一时小乞儿们如同被搅浑了水的鱼,纷纷跳起来嚷嚷他开不起玩笑。
“你们这叫什么玩笑!这么缺德,活该一辈子要饭!”小二气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那些乞儿们笑不出来了,领头的正欲回嘴,却眼尖的瞄到人群中有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当即指着他尖声笑道:“没像他一样卖屁股博得老头儿同情,可不是就该一辈子讨饭,不像别人,就靠屁股和脸蛋儿,就能变成小少爷,锦衣玉食的,还能吃肉。”
小二一怔,顺着那小乞儿的手看过去,行人也识相的挪开,露出人群中微微发抖的一个瘦弱身影,他死死盯着那乞儿的脸,紧咬后槽牙,双拳紧紧攥在身侧,像个发怒的小猫,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却没什么说服力,只让人瞧着觉得可爱。
他尚且年幼,眉目精致,难辨雌雄,乞儿经历却又让他弯细的眉眼里多了些郁郁的沉闷,身量细瘦,惹人心疼。
小二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了那居然是从前和这群乞儿一起的小乞丐,那时候满脸污垢,也看不出美丑。
没想到居然被那新来的慈善人一家收作儿子了,倒是好运气。
小二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居然有点能理解乞儿头头们的想法。
他这张脸,极大的增加了乞儿头头话中的说服力,谈家老爷又是个不纳妾的,正妻生的也不大好看,人过中年,更是发福长斑,人是好心肠的,可这在房里嘛……
有人在心里恍然大悟的点头,自以为知道了什么大八卦,兴奋的满脸发光,恨不得现在就隔空抓过个朋友来,与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激动人心的大八卦。
小孩儿气的嘴皮都哆嗦起来,那些小乞儿却志得意满,用挑衅的目光打量他,目光露骨又恶毒。
十三四岁的年纪,尚未懂事,却模仿着那些日常见着的大人说话,自觉从这样的话语中,就能体现出他们不同寻常的市井与成熟来。
他们为自己说了句漂亮话而高兴,那小孩儿却死死咬着嘴唇,忽的将外套一脱,珍惜叠好放在台阶上,又生疏的挽起袖子——乞儿的衣服甚少有有袖子的,他不声不响的朝着那些小乞儿直扑过去。
其实平日里已经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打过许多架,输赢都是不必猜就知道的事情,因此几个乞儿们并不在意,但没想到这在老员外家享尽了好处的小孩儿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任凭他们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身上,也不还手,只死死拽着那出口成脏的头头,又打又咬。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扯的很乱,额头被拳头蹭破,血流过眼睛,森寒如鬼,他眼也不眨的盯着头头的眼睛,竟生生将他看的害怕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他叫唤着,边将他往外推。
几个乞儿停了手,那小孩儿也停下了,抬手一擦眼皮上堆叠的血液,若有所思的冷冷一笑,下一刻,他竟将手塞进那乞儿头头的嘴里,下了死力气似的,不声不响的向两边撕扯。
他下手极重,眼见迅速那乞儿干裂的嘴唇就因为他的动作撕开了几道口子,沁出血滴,小孩儿却没看见似的,仍将用力扯着,像是要将那嘴撕开才罢休。
乞儿头头吓呆了,小孩儿骑在他身上,他也没法踢他,只好用手胡乱的打他的全身,边呜呜呻-吟着。
在场的所有乞儿都呆了,这小孩儿平日里与他们相处,虽然寡言少语,脾气尖锐,被呛了一句虽然不会还嘴,却一定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报复回来,但也十分仗义,偷东西或者其他事情,都会为他们垫后。
其实同为乞儿时他们关系并不差,但转眼灰扑扑的麻雀之间就有人变成了金灿灿的凤凰,也难免有人心理失衡,说些酸溜溜的话,谁也没想到,小孩儿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最后是看不下去的小二将他们拉开了,拉开的时候小孩儿的手脚仍在扑腾,像是还要将那人再揍上一遍,小二再瞧那老大,两边嘴角已是生生豁出口来,可见小孩儿用力之大,他摇头暗叹,也知这乞儿是自讨苦吃,可到底性格憨厚,还是看不得人受苦,因此仍做了和事佬,和了一番稀泥。
热闹看够了,就觉得饿。
几人迈进店里,各自叫菜,小二急匆匆应下,又不放心的看了几眼门外的乞儿们,才一叹气,脚打屁股蛋的又在桌与桌之间忙活起来。
一时间,门口只剩下小孩儿一人与这群乞儿在对峙着。
乞儿头头摸着自己嘴角的豁儿,越摸越觉得疼和火大,可还没酝酿明白要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得一女声道:“又是你。”
是把清越的好嗓子。
她在小孩儿身后站定,诧异地观察了片刻情况:“反目了?”
她下了这结论,将手搭在小孩儿肩上,随口提议:“要我帮忙吗?”
神华两眼微眯,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语气,可表情明明带笑,却看的人莫名浑身发凉。
“你为什么帮我。”小孩慢慢把脸上的血痂扣掉,低声道。
神华思忖一番,老实答道:“因为你偷了我一袋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是灰水还没有泛滥大陆还是一块时候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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