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_陆观澜【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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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他一直站在qíng与法的边缘摇摇yù坠着,他一直都在苦苦挣扎,一直都在犹豫,但是他爸爸和你,始终是他心目中最无法替代的两个人。他也想让他爸爸见你一面,”向凡叹了口气,“所以最终他终于勉qiáng答应,让他爸爸远远地看你们一眼。”

  最后,亲qíng终究占了上风,所以他才要带我去看电影。其实他是完全可以不带上我的。

  他之所以执意要带上我,我想是想让他爸爸看看我,让他放心,让他从此不再牵挂。

  可是,我带给他的,却是……

  原来,老爸那天的电话,是早有预谋。他在公安战线上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向来将他的工作看作天职,视若生命。

  而子默的爸爸,想必是他们追踪已久的猎物。所以他提议我去动物园。

  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怪爸爸吗?那是他的工作,他有他的立场。

  应该怪子默吗?那是他的爸爸,到底血浓于水。

  那么苍天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我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应该怪谁?

  ……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听到那个声音,那不是我的声音,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喃喃地说:“向凡,谢谢你告诉我,可是,”那个声音越来越低,“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瞬间,我失去了一切知觉。

  从此,我很少回家,而且每次都来去匆匆。我和爸妈,从此很少jiāo谈。偶尔回家,我总是很沉默。

  我始终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我唯一的知心朋友沙沙,在我晕倒的那天,得知了全部详qíng,她守口如瓶、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没有沙沙,那段时间我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下去。

  每每看着沙沙忙前忙后地照顾着我,她的脸上有深深的怜惜,更有着几分痛楚,我的心里就撕裂般地疼痛。

  如果,当初是沙沙和秦子默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夺走沙沙的那份幸福。

  如果……

  那么,今天的这一切,或许……

  我的泪水湿透了枕巾,一遍又一遍。

  那段时间里,向凡也时不时来看看我,叹着气坐一会儿再离开;毫不知qíng的木兰,也来看望我几次。但是那时的我,提不起任何jīng神来跟他们说哪怕一句话。

  夏言和少麒已经毕业离开G大了,少麟已经去了美国,子默……子默,那个曾经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子默,也离我而去了。

  只有向凡,还有沙沙,还有木兰,依然还关心着我。

  他们时不时地有些小心翼翼地来陪伴我、照料我。

  只是我们从此不再提到秦子默这个名字,从来不提。

  仿佛这个名字、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

  三年后,我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

  我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拼命努力,终于我顺利考上了。

  沙沙毕业了,英语颇佳的她,应聘到J省省会城市C市电视台,做了一个电视人。

  而木兰,早就在一年前,冲破重重阻力,和少麒去了新加坡。

  向凡继续留校攻读博士。

  偶尔我们路上相遇,会淡淡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再挥手道别。

  再后来,我也毕业了。终于,我也要走了。

  七年,弹指一挥间。

  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也要离开G大了。

  临走前,已经留校当老师的向凡请我吃了一顿饭,还是在当年那个小小的饭馆,算作饯行。

  那时他已经有了一个温文善良的女朋友,他们坐在我对面。我微笑地看着他们说话,间或相视一笑,偶尔窃窃私语,或时不时地做一些小小的动作。

  我就那么一直微笑地看着。

  走出了那个小饭馆,淡淡的月光下,我和他们挥手道别。

  然后我独自一个人,又走到了律园里的那个大cao场。

  在那个夏夜,我坐了整整一夜。

  因为,这是我留在G大的最后一夜。那么,请容许我尽qíng地去想、去回忆、去怀念。我要把我所有的回忆,都留在G大,一丝一毫,都不要带走。

  明日,明日,又是天涯。

  第四部分

  第十四章 如影随形(1)

  自从C大宿舍楼下小树林的那一夜之后,在外人眼里,我和唐少麟,已经是一对标标准准的同事加qíng侣。

  我们在一起吃饭,我们在一起散步,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只要有时间,我们都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不知为什么,跟唐少麟在一起,我总是有一种久违了的轻松感。

  大姐第一个跳出来赞成:“我早就说了,有唐少麟做你的男朋友,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异xing相吸啊异xing相吸,亏我跟她同住快一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虽然我们只是在一个寝室住,并非共枕,但是没有个五百年的修为,也是断断实现不了的。

  但是她就这么帮一个外人,我恨恨的。

  更让我恨恨的是,说给唐狮子听的时候,他几乎笑得打跌,一迭声地说:“大姐英明啊大姐英明。”

  然后一下子凑到我面前来,笑着盯住我,“我之于你,是不是算明珠暗投?”

  我嗤之以鼻,真应该让他在学校的广大上至五六十岁老教授、下至十来岁纯qíng少女的唐氏亲卫队们来仔仔细细认清楚这个人的真面目。人前稳重潇洒得不行,人后就是这副惫赖德行,真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我似笑非笑地说:“要不要指个康庄大道让你发光发热去?”

  他立刻一脸惆怅地作西子捧心状:“我要被女朋友抛弃了,55555……”

  我是好气又好笑,心里却是一片暖暖的温馨。

  眼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正经的唐少麟,聪明绝顶而极其宽容,他明明dòng察一切,却永远举重若轻,不着痕迹地处处为我排遣烦恼。

  他从来不问我为什么去了一趟N市就大病一场。

  他从来不问我为什么那晚主动找他。

  他更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我时不时地、不由自主地若有所思。

  而且自从那晚在小树林之后,他平时只是牵牵我的手,或在每晚送我回宿舍前,站在小树林里,轻轻地搂着我,但是从来不吻我。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守护在我身旁,在我需要的时候,默默地关心照料着我。

  我知道,他在等,耐心地等。

  因为,我也在耐心地等。

  另一个跳得更高,恨不得把两只脚都举起来赞成的人是妙因。

  她最近心qíng似乎好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偶尔跟她去逛一趟街,她给秦子默买的东西,永远比给自己买的要多。

  她实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孩子。

  我心里一阵微叹。

  但是看着她酷似沙沙当年的单纯笑脸,又有些衷心的愉悦。

  听到这个消息后,对着我,她还是一副暧暧昧昧的样子,“哎呀,还亏我们关系这么好,这等好事还瞒着我。”她围在我身旁转了好几个圈子,脸上一片欣喜,“啧啧啧,还真的让你把他抓住了,以唐教授这么出色的条件,不知砸碎多少颗少女芳心呢!”

  一副艳羡我走了无比宏伟壮观的华盖运的模样。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逗她:“你喜欢,让给你。”

  她过来扭我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林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心闪了舌头!”

  说着说着她突然住口,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过了半天才重又开口:“而且两个人在学校里,能够朝夕相处,唐教授对你又那么体贴关心,要是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看着她脸上突如其来的淡淡忧戚。最近在学校里,似乎很少看到那道身影了。而且每每唐少麟送我回宿舍的时候,也很少再感觉到那道迫人的视线了。

  那道一直以来我都有所疑惑,但始终不愿也不能往深处想的视线。

  我看着她,轻轻地有些艰难地问:“妙因,你们家……秦律师,最近一直很忙吗?”

  她浅浅一笑,“嗯,听说最近在接一个跨国并购的案子,过两天他可能要去新加坡。”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男人总要忙事业的,他事业有成也有你的功劳啊,要不怎么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呢。”

  她想了想,也有些释然地笑了一下。

  她的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忧戚。

  很快,暑假到了。

  顺理成章地和以前念书时候的周末一样,我和唐少麟结伴回家。那时一起回去的,还有沙沙,三个人总是在路上打打闹闹的、不知疲倦,让邻座为之侧目。现在回想起来都感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那么有jīng力。

  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顺理成章地在父母多次的旁敲侧击下,我把唐少麟带回了家。

  七年前的彼时,我开开心心地在子默怀里筹划着,要把他带回家给父母看看。

  七年后的现在,第一次我正式带回家的男孩子,是唐少麟。

  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我心中又是微微一叹。

  不出意外地,爸爸妈妈十分开心。

  对唐少麟,他们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从初中、高中连连获奖,到唐少麟同学出国留学,以三级跳之姿获得名牌大学博士学位,他曾经、一度、经常是Z市晚间新闻的座上客。不光是我们这些同龄人对他仰慕有加、钦佩不已,估计连Z市电视台一些资深播音员都熟悉这个名字。

  对于我老妈这种以电视为生命的家庭妇女而言,唐少麟的名头更是响当当之又响当当。

  所以我们家以最高规格来接待他。

  不仅我爸我妈,还有哥哥嫂嫂连同三岁的侄儿,齐齐联袂出席。

  当我和唐少麟一起出现在我们家客厅的那一刹那,我吓了一大跳。

  空气中到处弥散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茶几上摆着鲜花、桌上铺着雅致的桌布,居然、居然……还变戏法似的摆放了成套的吃西餐用的刀叉。

  而且我的老爸、老妈、哥哥嫂嫂、就连那永远像皮猴一样的小侄子,都俨然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仿佛接待什么要不得的贵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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