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任公子是不是长得很俊削,不然姐姐你也不会这么害羞了。”南宫婳又笑道。
这下子,又把贵姐儿说得娇羞的怒嗔了她一眼,“你个未嫁的女儿家,可不能胡说,小心我也打趣你。”
两人说着说着,马车已经到了定国公府,马车停下后,贵姐儿先下车,再把南宫婳牵下来,带着宫里的糕点水果,贵姐儿率先走在前边。
定国公府和京城里所有大户人家的院子一样,都是占地宽广,游园回廊,假山密布,她来到贵姐儿的小院,这才发现,这小院子又脏又乱,一、两个婆子坐在抱夏里烤火,畏缩着不出去gān活,只有一名丫鬟迎了出来,并贵姐儿身边带的千叶,她一共有两名丫鬟,两名扫洒婆子。
贵姐儿也懒得理那两婆子,把手中的糕点递给千叶,又把一包上好的铁观音茶叶递给身侧的千梦,嘱咐她给方老太太送去。
千叶忙在前边引路,看着这破败陈旧的院子,南宫婳十分不解的看向贵姐儿,“丽华姐,你是堂堂定国公府嫡女,怎么住在这里?”
贵姐儿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远方,“自从我娘亲过世之后,绿珠夫人就想尽办法在爹爹面前说我的坏话,现在是她管家,她就把我的倚丽阁霸占了,把我赶到以前丫鬟住的院子里来。”
南宫婳皱起眉头,同样是嫡女,同样被姨娘害,幸好她是重生来过,否则跟贵姐儿也是一样的下场,男人永远喜新厌旧,有了新欢,自然忘了旧的,新欢如何嚣张他们都没感觉,只要他自己下半身舒服就行。
边上的千叶也气呼呼的道:“以前我家小姐住的地方像皇宫似,如今被那对母女霸占着,小姐只能住连丫鬟都不屑的地方,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绿珠夫人才是当家主母,她管理国公府,连我们大小姐的珠宝首饰以前以前存的银子全占去了,如今我们大小姐只有一两的月钱,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奴婢只盼着任家快来娶了小姐,好让我们小姐有好日子过,不再受这样的苦。”
原来如此,南宫婳淡淡挑眉,接着,贵姐儿拿出从宫里带出的点心,给南宫婳、玉萼、绾绾,所有人围在烤炉前,一边说着笑一边吃了,南宫婳始终微蹙秀眉,看着这破旧的屋子,还有手脚被冻红的贵姐儿。
她没有哥哥、弟弟帮衬着,府里应该只有老太太管管她,其他人似乎都是没良心的,她一失势便踩高捧低,真是势利。
正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急着,千梦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进来就朝贵姐儿大声道:“大小姐,任夫人领着他儿子来了,还有绿珠夫人和张媒婆以及二小姐,她们都来了。”
“什么?”贵姐儿一听到任夫人,脸色立即羞红,可听到绿珠夫人时,脸色当即下沉,看到婳儿在这里,又有男客来,她也是个女儿家,贵姐儿便叫千叶搬出一扇陈旧的胡杨木雕牙三阳天泰屏风,挡在她和南宫婳面前。
她们俩能透过屏风的小孔看清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她们里面的景色。
这时候,绿珠夫人已经满目堆笑的看着任夫人及她身后高大英俊的儿子任拂云,边上的方丽薇一直是微微带笑,一张脸红得跟桃子似的,显得娇羞可人。
看到绿珠夫人,贵姐儿眼里是浓浓的不悦,南宫婳则握紧她的手,示意她沉住气,只见那绿珠夫人人如其名,上身穿一件深绿色掐金挖云红玫瑰的银袄,下着两重宽袖锦绣双裙,头上珠翠环绕,一张小脸如巴掌那般大,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可却保养得像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一双眼睛随时透出狐狸jīng般的魅惑,嘴角勾起阵阵轻讽的笑,如此妖美,怪不得能讨定国公老爷的欢心。
边上的任夫人则穿着一件如意金线掐金福贵花雪尔昵绣花襦裙,肩上罩着一顶墨绿色的多罗昵袍子,脸色微圆,一脸的福相,他身侧的任拂云则着一袭青色直裰,长得风流倜傥,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脸色一直微沉着。
明明是来下定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南宫婳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她看到方丽薇正对着任拂云直抛媚眼,任拂云则对她一笑,这两人以前认识?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踏进屋子里,贵姐儿便起身,隔着屏风朝对方行礼,“丽华给任夫人、绿珠夫人请安。”
听到贵姐儿的声音,绿珠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冷意,方丽薇则是满目的嫉妒与挑衅,那边的任夫人和任拂云两人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眸。
“贵姐儿,任夫人和任公子早就来了,她们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许久都不回来,没想到你回来得倒是挺早的。”绿珠夫人不屑的嗤笑一声,随即对着任夫人浅笑着。
任家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任老爷任琨又是正四品盐运使,管盐运和漕运两方面的事qíng,在江湖和官场上都混得很开,而定国公府是空有国公府的名声,府里的定国公老爷只是个从五品司马,虽有爵位,却无太多实权。
所以,绿珠夫人对手握实权的任家很是客气,也隐隐有些谄媚讨好的味道,南宫婳不禁垂眸,果然是从妾升上来的,不识大体,以定国公府的爵位,配苏州盐运使足足有余,任家再有实权,也不在京城,说起来,还是任家高攀了,绿珠夫人根本不需要这样讨好任夫人。
“姨妈今日没有留我,我就提早回来了。”贵姐儿淡淡答完,外面的任拂云只能听到她如huáng鹂一般动人的声音,却看不着她的人。
不过,哼,越是声音好听的人,越长得丑,丽薇不是说了吗?贵姐儿因母亲去世伤心过度,整天不修边福,不打理自己,又懒惰又不上进,萎靡度日,渐渐长成了人人讨厌的丑八怪,便斜挑着眉头,十年不见,贵姐儿竟然变成了这样。
绿珠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朝身侧的张媒婆使了个眼色,便捂着嘴笑开了去,屏风后面的南宫婳和贵姐儿看到她这个眼神,纷纷惊异的看过去,难道,事qíng有变?
张煤婆看不到屏风后的贵姐儿,不过还是煽着手中的帕子,踱着步子走过去,趾高气昂的道:“大小姐,对不住了,希望你听到接下来的事qíng能撑住,任家今日前来,是打算与你退婚的,如果你同意,这婚事就真正的退了,你放心,该给你的补偿不会少,只要你同意退婚,两家的亲事就一笔勾销。”
“什么?”贵姐儿当即怔大眼睛,之前她还一脸开心的等着任家来下定,救她出这水深火热的地方,没想到一转眼,他们就要来退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绿珠夫人和方丽薇两人都得意的眯起眼睛,等着看贵姐儿的笑话,那任夫人已是冷冷的将脸侧着,一副达官贵人的嚣张气焰,那任拂云则勾起唇角,对屏风后的贵姐儿有着浓浓的厌恶。
“别惊讶,大小姐,任府早有此意,以前两府结亲,因为贵姐儿你是嫡女,如今你已经由嫡变庶,论身世人品,也实在配不上任公子,我知道这么说会让贵姐儿你很难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你和任公子门不当户不对,你只是个庶女配不上他嫡出的正经公子,所以,两家还是退婚比较妥当。这样,贵姐儿你也可以再寻你的佳婿,大家互不耽误,退了亲一样是好朋友。”
张媒婆头上别着一把大红花,身上的红色褙子十分耀人,不过说的话却十分刻薄,听得贵姐儿一脸愤怒,当即怒道:“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前来下定的么,怎么变成退婚了?你们欺我娘亲去世,欺我一个孤女是不是?”
“哟,贵姐儿,这话你可少说,你说你是孤女,难道是诅咒老爷早死,你小心我把你这话告诉老爷,看他怎么治你。你识相的,就接受任家的退婚,大家都好过,你要不识相,任家就只能qiáng行退婚了。再说,你也别痴心妄想了,多瞧瞧自己的身份,人家肯给你补偿已经不错了。”
绿珠夫人yīn阳怪气的捂着嘴,不屑的嗤笑出声,可这话却像针尖般刺在贵姐儿身上,将她的ròu一片片凌迟,她气得咬牙想骂人。
南宫婳见状,冷冷睨了眼绿珠夫人,忙握住贵姐儿的手,在她耳旁耳语两句,贵姐儿一听,当即镇定下来,抬起眉头,一脸正色的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庶女?我是定国公府堂堂正正的嫡女,从没听过由庶变嫡,按夫人的意思,只要妾室登堂入室做了正妻,正妻的子女全都会变成庶女庶子,这样是不是可以说,当今皇后为填房,先太子便是庶子了?夫人你这么臆想,要让太子和圣上知道,这罪真不知道该怎么定论呢。”
贵姐儿按南宫婳的话这样铿锵的复述一遍,当即将绿珠夫人吓愣在原地,没想到贵姐儿竟把太子搬了出来,她气得咬了咬牙,这要没人她还好对付,可有外人在场,她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只好咬着牙冷瞪向那屏风处。
今天的贵姐儿,怎么这么机灵?难道进宫一趟,竟变聪明了。
任夫人见贵姐儿如此伶牙俐齿,在短暂的惊愕后,当即不屑的道:“你与拂云十年未见,双方早已变得十分生疏,就算你勉qiáng嫁过来,他不爱你,你日子也不好过。如果你愿意与拂云退婚,我愿意奉上两千两huáng金,补偿你的jīng神名誉。”
“呵,两千两,真多啊。”看着任夫人神气十足的派头,贵姐儿讽刺的轻呵一声,看了眼南宫婳,对向外边又道:“原来当年我娘亲对任姨娘你的照顾,竟只值两千两。想当年,你和我娘亲是好姐妹,最要好的闺阁姐妹,当年我娘亲是定国公府正妻,你却只是任府的一个侍妾,两家根本门不当户不对。为了提升你在任府的地位,娘亲就把我许配给你,有了定国公府这门姻亲,你才渐渐上位做了正房,如今我娘一死你就要翻脸,你们的姐妹qíng可真值钱。”
贵姐儿气恼的说完,南宫婳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任拂云也是庶子,不过因为任夫人攀上了贵姐儿的娘,先得了定国公府这门好亲事,攀上国公府嫡女,她才一路上位做了正室,儿子也顺便成了嫡子。
这说明,任夫人受过贵姐儿她娘的恩惠,如今贵姐儿的娘一死她就来退婚,真不知道她对得起贵姐儿她娘不。
贵姐儿一口气说完,气得对面的任夫人竖起眉头,她感觉自己被贵姐儿当众指摘出来,登时脸上无光,幸好她没要这个媳妇,否则指不定怎么忤逆她呢。
南宫婳则冷冷勾起唇角,依任夫人的意思,只许她气势汹汹的前来退婚,还说些侮rǔ人的话,不许人家贵姐儿说实话。
怪不得贵姐儿在马车上说,她娘死的时候任家只派人来问过,就没音信了,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既然受过恩惠是好姐妹,哪有姐妹死了不亲自来看看的,这已经表明他家人没良心了,还说突然要来下定,她那时候就隐约觉得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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