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昱咬牙, 不敢再看, 忙用锦被将她紧紧裹住。易环小脸苍白, 呼吸声沉重。傅承昱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 沏了杯热茶喂她, 她脸色这才好些。
他坐在她床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傅承昱忍不住设想她醒来后的场景。不该看的他已经看了,她醒来打他也好, 骂他也罢,甚至心里瞧不起他唾弃他都好,只要她这次不再回到栖凰山,愿意嫁给他,什么都没关系的。
他最怕的,就是两人之间毫无牵扯,岁月把记忆磨了个干净。
易环睫羽轻颤,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傅承昱一双灼热而期待的眼。她指尖微动,发现了此时自己的不对劲。纵然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立刻感觉到了自己身无片缕。
眼前这个混账做了什么再明显不过,易环又羞又怒,胸腔下一颗不受控制的心四处乱撞,她深深呼吸两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的冷静淡漠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谢谢你救了我,现在请傅大人出去,我要换衣服。”
易环这样的反应让傅承昱有一瞬十分无措,他脸上的表情几变,最后用玩笑的语气试探道:“环儿别羞,反正都看了也抱了,我可以负……”
“出去——”易环出声打断他,声音里的冷淡和拒绝再明显不过。
那一瞬他几乎感到绝望,可是等心中的肮脏想法平息下来,他终究是不敢真正让她清誉受损,也不会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好,我走。”傅承昱出门,心中那只饥饿的饕餮又老老实实缩回了原地,被关在囚笼里。
……
现在回忆起来,那场他狠下心来制造的纠葛,连一个水花都没有,便偃旗息鼓。唯一留下的,只有桌上那根簪子。多可笑,他去封幕的一年也只能对着一根簪子痴心妄想,如今来了渊淮,还是只有这根簪子伴着他,冷冷地嘲笑他。
“大人,大事不好——”
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动静越来越大,即便没人报信,傅承昱都知道出事了,向寒终于有动作了。
傅承昱推开客栈的门,皱眉问道:“何事?”
大隐隐于市,傅承昱来了渊淮以后,让沙棘的士兵都乔装一番,住进了渊淮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毗邻花街柳巷。这附近打听消息快,下属能迅速分散掩藏好自己,也能迅速被召集起来。
“向寒他、他正带着大军搜查……”
傅承昱脸上露出一抹讽笑:“他这是疯了么?”在自己城中出兵,这人就是一个疯子。傅承昱沉吟片刻:“大概多少人?”
报信的人额头沁出冷汗,极为惊恐:“很……很多,属下不知道具体的人数,但是,整条街都被围起来了,一个人都出不去。
傅承昱的脸沉下来,向寒竟然为了搜捕自己出动了大军,他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召集兄弟们吗?”
傅承昱摇头:“不必,向寒大军出动,我们打不过。让所有人藏好,别暴露了自己。”
“是!”
向寒知道他在渊淮,但一时摸不准他在哪里,傅承昱在封幕的一年,闲得实在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捯饬简单的易容,此时向寒似乎放弃了封幕,竟然率大军围攻自己!
傅承昱不打算硬扛,打不过就躲,很显然的道理。
但是这件事,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向寒在城中大肆派兵搜查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即便他能杀了沙棘在渊淮的所有人,也不能对易千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顶多折损他一名手下。
傅承昱皱紧了眉,心中不安的预感一闪而过,他突然睁大眼——糟了!环儿!
……
“将军,沙棘寄来的信。”傅仪把两封信一同交给易千城。
易千城挑了挑眉,接过来,心里喜悦,他以为连笙终于开窍了,舍得给自己寄封信了。
第一封信——
是方牧的死讯和连笙失踪的消息。
“将军,怎么了?”傅仪见易千城脸色大变,脸上掩不住悲怮。捏着信纸的手紧了又紧,后来又变为愤怒。易千城没有接话,唇抿成一条直线,拆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当初连城主写给梁臻的,请求梁臻出兵杀了方牧,还洋洋洒洒表示了连城主投诚的决心。
易千城的脸色越发冷,心中愤怒和悲伤交织,恨不得将连城主碎尸万段。
他的视线重回第一封信上,白纸黑字,“夫人被劫”四个字让他的心紧紧揪起。连笙出事了!
“军师,封幕这边,就拜托你了。大军部署完毕,城主府中也已经安插了内应,商贾们自会在外配合军师,按照原计划,一旦城主府中发出消息,就下令攻打。”他顿了顿,声音毫无波澜:“我要回沙棘一趟。”
“您要回沙棘?”如此关键的时刻,几乎只差三天就能夺了封幕,将军这个时候竟然提出回沙棘!
“方牧死在了沙棘,连城主背叛了盟约,连笙被劫走了。”他的声音淡漠而冷静,将三件大事说与傅仪听。
“方大人死了!”傅仪觉得不可置信,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将军,连城主背信弃义,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但如今拿下封幕迫在眉睫,方大人的死木已成舟,您要追究最好等封幕的事完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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