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们的话题当中加入了另一个人。
“你就那么忘不了她？自己的女儿统统都不要了吗？！”
“这是我的家！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可以去外面，可以去任何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来家里？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沅沅怎么办？”
“她如果真的那么好？怎么会来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以为她真的守着你等着你？！你太天真了！像她那样的女人，不过就是…”
明沅想不起来妈妈用了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那个人’，躲在沙发后面的她只看见了爸爸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泛着盛怒之下的惨白色，一张一曲，一张一曲。
然后她听到爸爸的怒吼，听到响亮的耳光声，妈妈的尖叫，沙发突然间被巨大的力道撞开…
——可就在不久之前的某一天，她还看到，‘那个人’和爸爸在沙发上，爸爸露出她从没有见过的笑，他的手放在‘那个人’的背上，光滑的肌肤上有一颗颗的汗珠，布娃娃被压在了不知谁的腿下，茶几上散落的衣服打翻了一盆明沅妈妈养的水仙，一片狼藉…听他们的声音，他们似乎很开心，没有注意在房间里透过门缝张望的她。
有些事情，真是不愿意去想。
陈老太太找来了消肿的药膏，吩咐岳如安去拧了几条毛巾，自己亲自给明沅处理伤痕。
三个人都很沉默。
明沅回房间的时候，墙上的钟指向了凌晨三点。
好难度过去的一夜。
陈老太太把手里的药膏放在桌上，不慌不忙地说：“好了，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好孩子，你告诉奶奶，你和明然，真的是恋人关系么？”
岳如安心里咯噔一声。
恋，恋人？
相比于明适毅的歇斯底里，陈老太太现在的模样，几乎算得上是气定神闲。
岳如安摇摇头，却没说话。
陈老太太清清冷冷地笑笑，“明适毅这些年的脑子，已经空了，我还真怕明然像他，要是你能在明然身边，我倒挺放心的。”
岳如安看着斯斯文文的镜框下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似乎有点明白明沅身上那种看似温柔、实则坚韧无比的性格从何而来。
“明然一直都很依赖明沅姐，也很维护她，您让他回家，他恐怕很伤心。”
陈老太太微微一笑，看了眼岳如安：“明适毅跑到我这里要人，不让他带走他是不会罢休的，他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只不过让沅沅更不痛快而已。你也看到了，我也不在你面前瞒什么，沅沅这个父亲，也就聊胜于无罢了。”她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可他毕竟是明然的爸爸。”
明然被提到家的时候曾雪正在沙发上垂泪，一见到他，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扣住自家儿子的胳膊：“明然，你，你…”
这样子搞得明然以为自己刚把天戳了个窟窿。
他连一副乖儿子的表情都懒得做了，“我没出柜，我和岳如安也不是一对。无论这话谁跟你们说的，我只能说，他马屁没拍到点子上。”
明适毅低喝：“怎么跟你妈说话？”
明然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听不听由你们，我现在可以上楼睡觉了吗？”
说完他便抬脚走了。
曾雪像是对明然的话并不全然相信，对他的态度更是十分绝望，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低低地抽泣，一把一把地抹泪。
明适毅焦躁地按了下额头，还是去搂住了妻子的肩膀，细声安慰。
上了楼梯，经过明月的房间时里面传来一句奇怪的话：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出了事绝对不找你行了吧？别磨磨蹭蹭，我明天一早就要。”
然后门一下被打开了。明月看见明然很意外，掩饰似的把手机塞回了口袋，换了一副面孔：“哟，这是谁回来了啊？”
明然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便走了，明月在后面追问：“听说你是个GAY啊？还有个男朋友？啧啧啧，怎么样？你是0还是1啊？”
第24章 情迷
明然脚下一顿。
半晌他转了身，看着明月。
明月眼睛里面闪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依靠在门上悠闲地说：“我看这下你完了，听说你还让明沅冒充家长把你领走，啧，真敬你是条汉子。”
明然恍若未闻，眯起眼睛，有点不着前后地说：“你明天一早就要要的，是什么？”
看着明月脸色瞬间一僵，他冷笑了声，说：“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打算，你最好老实点，别玩脱了。”
明月像是想说什么，又强忍了，咬咬牙，“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少插手。”
明然冷然笑笑，不置可否，提脚走了。
往常明然不怎么着家，好像连带着对自己卧室的床都有些认生了，这夜他翻来覆去，头疼欲裂。
第二天一早曾雪便来敲门，叫他起来吃早餐——明然最怕的便是自家妈妈这样一副温柔非常、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旦这个时候，她无论开口说什么，自己都不能反驳、反抗，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不仅要接受她的眼泪轰炸，更要接受来自明适毅的怒火——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早餐，曾雪自上桌起便是心事重重有话要说的模样，频频向明适毅使眼色，明然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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