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清月对沈清妍的了解,绝不信沈清妍是为了借银子给苏言序治病。
但沈清月并不想主动搭理这件事,反正沈世兴会过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沈世兴就来找沈清月了。
沈世兴不是来找沈清月借银子的,而是来找她拿主意的,他期期艾艾道:“康哥儿说今儿碰见你了,清妍回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沈清月道:“您想说什么?”
沈世兴垂头丧气道:“清妍想和离。”
沈清月不说话,这倒像是沈清妍做的事,但是苏家就这么一个嫡孙,苏老夫人在保定失了依靠,祖孙二人都是不事生产的人,手里的一点钱财,早折腾光了,怎么可能会放沈清妍走?
这才是沈清妍要银子的目的。
沈世兴道:“苏老夫人说……除非沈家给一万两银子,否则绝不答应和离,连休妻都不肯。”
沈清月冷笑,一万两银子,沈清妍的嫁妆都没有这么多,苏家也敢开口。
她问沈世兴:“您打算怎么办?”
沈世兴叹了口气,道:“银子我是拿不出来的,我账上只有几百两银子了,家里还要开支,我来问你,想听听你的意思。”
沈清月想起了前世,沈清妍也是做了寡妇回家,说明吴氏也没有舍得出一万两银子给她,吴氏做母亲的,也就做到这份上而已。
她冷冷淡淡地道:“无非是两种法子,一则您拿一万两出来给苏家,苏家答应和离,二则等苏家姑爷没了,就叫她回家。苏家姑爷没有官身,沈清妍用不着替他守寡一辈子,银子也省下了。”
大业许寡妇再嫁,只要不是六品官员及以上的诰命夫人,丧夫之后可自行再嫁。
就是名声有些不好。
沈世兴自己琢磨了半天,道:“她回来,沈家还跟以前一样待她。”
这就是拿下主意了。
沈清月端起茶,抿了一口,有送客的意思。
沈世兴也懒得待了,就回了家去。
在这之后,沈清月再去沈家的时候,都没见到沈清妍的影子,大抵沈世兴同沈清妍之间,已经商定了结果。
沈清月又来沈家,是为了探望沈正越,沈家人里,就沈正越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沈家长辈早来慰问过了,同辈的人,约着一道过去看一看沈正越。
他们本来以为沈正越一个病人会很丧气,没想到他躺在床上还很精神,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沈大看出沈正越的异常,就问他是不是有喜事。
沈正越笑道:“叫大哥说对了,不过时日尚早,你们再等些日子,就等着喝我的喜酒。”
他又补了一句:“双喜临门!”
众人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喜事,沈正越却闭口不言。
沈清月等人走了之后,申志文就来了,他提着茶和酒来的。
沈正越跟申志文交往过一段时间,他知道申志文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眼下对方示好,他也没有推拒。
申志文放下礼物,同沈正越作揖道:“恭喜五爷,这怕是要高升了!”
沈正越看着自己的断脚趾,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
申志文恭维道:“照磨所全罩你护着,否则出变故的那天晚上,户部的东西还不知道要损毁成什么样子。你不升主事,谁升?”
他倒是八面玲珑会察言观色。
申志文又暧昧不明地笑道:“即便没这事儿,也该你升的。”
沈正越问他:“为什么?”
申志文只道:“你们沈家都是金贵人,步步高升理所应当,我可是要来喝五爷升迁喜酒的。”
沈正越笑着道:“本来喜酒是该要请你喝,但是我这回双喜临门,恐怕夫人不喜,再说时机也不合适,就不大张旗鼓了,但你的心意,我领了。”
申志文听出意思来,又问沈正越道:“是哪位佳人?”
沈正越嘴角噙着笑,双眼明亮地道:“爷的夫人,只有一个。得了,甭问了,以后就见着了。”
申志文告辞后,沈正越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他跟五太太和离之后,在尼姑庵见面的场景,他的心忽然又开始泛酸……若早知道秀宜自小产之后再不能生育了,他怎么舍得跟她和离,更不会在和离的时候跟她说“你从今以后可以去嫁你的高官厚禄如意郎君”了。
沈正越抽过自己嘴巴子,但后悔是没有用的,把人娶回来好好疼爱才是正经,他也想过了,往后庶子都给秀宜教养,他只认她做他的正室夫人。
沈正越养好了伤,便叫赵氏准备聘礼,等他一升迁了,就重新迎娶秀宜过门。
但沈正越高升的日子迟迟没来,因为这场大乱的余波直到六月才彻底平息,吏部顾不上考核跟文选,连周学谦这类等着等着外放的人,也被耽搁下了。
六月过后,永恩伯府三族全诛,贪污军饷者众,多半出自武军都督府里,兵部尚书趁机将五军都督府的军权收拢,五军都督府,如今只是空有其名。
外患平定后,阁臣们则趁着抄家收缴下狱官员的家产之时,顺便推行了新法,从方方面面加大了官吏贪污和百姓、商户偷税、漏税、避税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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