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窟的胁侍菩萨还告诉了她,148卧佛因动了杀戒,被96佛罚去了275窟。去到的第二日,真身便彻底被封印在了卧像中,从此永眠不复醒。
善业忽然明白过来,148卧佛是因为什么事情被罚,她心里一点也不同情,他只是不醒罢了,而她的130佛,却是永远不在了。
她哭着点头,她愿意。只要能长伴他身旁,哪怕他变成了石像,永远不再冲她笑,她也愿意。
既是爱,也是愧。
值守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艰苦。
风吹日晒,不能进石窟躲避。她毫无怨言,只有肉身之痛,才能令她的心,微微喘气。
一旦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便会坐在130石窟旁,整宿不眠。她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毕竟也在佛洞耳读目染了这么些年,即便有佛们在面前秀恩爱,她也能视若无睹。
只是,无论是热闹非凡的游客日,还是黄沙飞舞的月夜,一旦九层楼的塔铃叮咚作响,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春夏秋冬,一年过去了。这个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她曾托159窟的胁侍菩萨向96佛提议,能否将檐角的塔铃去除。因为96佛除了她闯进九层楼的那天起,便闭关不再见客。
96佛果然没有回应。
窟间又开始流传,说96佛的堪破期将至,即将羽化成为真正的佛,去往天界。
人间的塑佛,极难修炼成正果,与其他世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塑佛成真的事情,倒只存在与神话中。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千佛会,听说96佛没有取消,并且极有可能以真身出席。因130佛逝去、148卧佛沉睡、96佛闭关,沉寂了整年的千佛洞,终于开始复苏。
善业很想很想130佛,她实在没忍住,偷偷翘班到了17窟。见到新到的值守,将藏经洞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身后响起一个清越又带着一丝温良的声音,道:“没见本座站了许久,都不请本座进去吗?”
善业不敢回头,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他还在的场景,往往还不等她回应,那人便画作泡沫消失不见。
那人从背后抱住她,轻叹着唤她:“善业,是我,我回来了。”
她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只得将她转过去,强行抬起她的脸。看见她整张脸都哭花了,心中一片柔软,眼角滑出一滴泪,覆在她的唇上:“善业,我回来了。”
善业觉得很不真实,直到96佛座下的弟子找过来,喊她枕边的人去讲佛,她才从他怀里惊醒过来。
他立即将她抱住,不让她离开,又将找来的弟子轰了出去。
门关上之前,那弟子还在念叨:“众佛都在等着您呢,96佛,您可别被130佛给主导啊……”
96佛自打见过善业后,便沉睡了一年,直到今天早上才醒,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个被他罚去当值守的善业。且性子时温吞时急躁,座下弟子是唯一知晓其中辛秘之人。他一见这个情况,便知道96佛的分|身,130佛终于回归了。
因为他的守口如瓶,也因为他的铁面无私,善业在往后的百年里,没少折腾他。竟然不告诉她,让她几乎因为130佛哭断了肠!
而眼下,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96佛就是130佛,130佛便是96佛的事。
即便96佛没有以真身见过众佛,即便现在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还祭出印忆石,里面全是她日夜在130窟前哭着诉述爱意的画面,声泪俱下,不可谓不感天动地。
但是,善业整个塑身都不好了,几乎要气回到塑身里。
130佛还在,很好。96佛醒了,也行。但是他们竟然是一个人!!
他竟然骗了她这么久!就这么看着她哭,在她难以抑制的每一个夜晚,竟然无动于衷,也不出面告诉她,不……不抱一抱她。
她好想他。
善业抱着他,哭了他一身的眼泪,然后将他赶了出去,独占了17窟。这儿新的值守,早被他轰跑了。
动辄赶人的毛病,96佛到是将130佛的脾性完全吸收接纳了。
若是130佛,肯定会死赖着不走,但96佛有要事在身,只得先回了南区的佛坛窟。当他第一次以真身出现时,所有佛都沸腾了,更加做实了96佛得道成真,即将前往九重天的事实。
善业脑子是懵的,想去找159窟的胁侍菩萨打探,一开门,被外面驻守的几尊天王给吓了一跳,其中有个熟人,是61窟的天王,见她满脸殷勤:“善业菩萨,弟子早便说了,您是尊上的气质,怎么着也不会窝在这——”
善业懒得听他多说,喊了96佛留下的座下弟子,便将门重重关上了。
她先是从他口中,亲自确认了这个事实,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还是想再听人说一遍。堂堂第一佛,自然是可有千万化身,只不过千佛洞中,没有一个佛会知道,曾经的第二大佛130佛,竟然是96佛的化身。
可是她不同,他怎能欺瞒至此,若早告诉她,他没有永远离开她,她何至于伤心之此。
见她脸色不好,座下弟子总算有些眼色,忙解释道:“139佛本是96佛,为了镇守千佛洞中成妖的化身,兼职做些唤醒复苏佛像的事情,本来上次就为了杀那290窟的魔障,身负重伤在调养期,这不还没恢复,又为了渡给您人间的悲欢离合,几乎耗尽了全部心神,实在无法再汇聚自己的心神,自动归位96神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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