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白眼狼,”我假装生气地笑骂着。
朱宇倒是很开心,抱着萌萌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父女俩嬉笑不止。
然而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却和表面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是个小杂种罢了,又不是亲生的,何至于心疼成这样。
是的,我恨萌萌,因为她和那个畜生长得太像了。看到她我就会想到自己被人当猴子围观,被人指指点点,被最好的朋友看笑话,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可能是朱宇的孩子。
但是朱宇很爱她,视作珍宝,他是认识我们班的学生的,但凡谁有意透露一星半点,他都应该知道那段时间的事,但是他从来不提,他不提我当然不会傻到和他摊牌。
接下来的都是美梦,萌萌日渐成长起来,无人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脸就生气,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或者寻个借口掐她两把解气。她总是怯生生地,所以在人面前我再怎么哄她都不敢靠近我。
……
“你看这猫多可爱,”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
原来是朱宇在和我说话。
我看着垃圾桶旁边那只脏兮兮的花斑猫不说话,我一向很讨厌小动物,特别是猫,脾气大还喜欢伤人。但是朱宇好像很喜欢小动物,自从搬进新家里,他好几次跟我说打算养宠物。即使看着小花猫很可怜,我也并不打算把它弄家里来,所以我只是皱皱鼻子不搭腔。倒是婴儿车里的萌萌看见了小猫好奇地伸着小手“咪咪”地和小猫打招呼。
“我们抱回家吧,”朱宇蹲下来逗着萌萌,“留下来给萌萌做伴也好呀。”
“这么脏,应该有病吧?”而且我照顾萌萌就已经手忙脚乱,家里再添一个上蹿下跳的野猫,想想就头痛。
朱宇看萌萌很有兴致,伸出手凑过去逗小猫,“我们可以先送去宠物医院进行全面检查,打疫苗什么的都做了,不就安心了。”
那只猫最后真的带回家了,朱宇还给它取了名字,具体叫什么忘记了,我对它印象很模糊,因为它确实没在我们家住过几天。
记得那天朱宇上班去了,小畜生凑在萌萌身边玩,我反复驱赶它仍旧不听,气得我用力一脚,把它踢到门外,迅速把门关了起来。
萌萌见我这样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她还是哭个不停,气得我很想对她施加暴力,我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杂种,真以为自己是个宝贝了啊?”
萌萌眼泪冒得更凶了,哇哇地哭,像打嗝一样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孩子真的被朱宇惯坏了,太娇气了。
我在她肉肉地大腿上掐了一把,她尖声喊叫,断断续续地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呜呜呜,爸爸,妈妈打我,呜呜呜。”
“什么爸爸,你这个小畜生,你没有爸爸!”
萌萌才四岁,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知道我在凶她,抽噎着哭个不停,我彻底被她弄烦了,“再哭,再哭杀了你,”我使劲儿抱起她,她还以为我想安抚她,她挣扎着闹脾气不愿意起来,我咬牙切齿地把她举到窗户前,“再哭我把你从这摔下去你信不信?”
萌萌一下安静了下来,向窗外的地面看了一眼,从很高的楼层看下面的行人就像猫儿狗儿那么小,她愣了一会开始疯狂地挣扎,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又把她往下按了一把,吓唬道,“再哭,再哭弄死你!”
我觉得她已经哭得停不下来了,再吓唬下去恐怕不好安抚,就抱下来搂在怀里耐心地安抚了半日,她这下是彻底怕了我,没一刻功夫就哄得安静地睡着了。
我欣慰地把她放在婴儿床里睡着,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因为刚哭过,睡得不大安稳,小嘴可怜兮兮地撇着,我轻柔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缓缓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看着她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她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会杀她,但是那件事就像我心中的一根刺,是我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是我自私愚蠢的证据,我害怕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在朱宇无微不至地爱护萌萌的时候,我也会愧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罪人,一边贪图朱宇对我们的爱护,一边又无情地欺骗他。
所以我只能忍着不说,能撑多久就多久吧,我无法一个人去面对那么残酷的现实。朱宇就像是我救命的稻草,溺水者的浮木,我只能死死地抓住他,渐渐地我也分不清自己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指望他更多一点。
我望着渐渐沉睡的孩子,安稳地躺在那里,像是一直都在,心里忽然生出失而复得的狂喜,凝神贯注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一阵剧烈的刺疼,我睁开了双眼,不知道我昏过去多久了,房间里很寂静,一片煞白。床头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医疗仪器,萌萌呢,我费尽的用余光去搜寻屋子,萌萌怎么不在啊。
有人推门进来,竟然是我哥,他怎么来了?
“病人的精神情况还算稳定,接下来还是转院吧,去进行更专业的治疗。”一个年迈的白大褂慢吞吞地说。
我哥满脸疲惫,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我任人摆布,被推上了病床又推出了医院,随着救护车又被推进了新的病房,一个新的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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