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意直直看着驷君,忽然对这个人有了敬佩之意,此时他终于有些明白父亲的那句话,这真的是很大的一盘棋,而执棋人便在眼前。
“所以,阁下做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复仇?”
这回反倒是驷君不说话了,他看着尚意不发一言。
“若是如此。”尚意挺直了脊背,看着驷君继续道:“意可以助你。”
驷君顿了顿,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他深知眼前这位人物在郯国有着何等的地位,随着郯子佲的日渐老弱,说他是下一任郯国君都不足为过,而且眼下郯国几乎一半的军政要务都是他在掌管。
既然尚意说要助他,那他所提供的助力必然不小,可他为何如此?
“阁下的条件呢?”
“离开郯国,离开她。”
简单的几个字从尚意的口中说出,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就听见驷君不假思索道:“不行。”
尚意被他一句话堵回来,胸中莫名生出一分怒意,“阁下想清楚了,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若就此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开罪郯国,若某从中作梗,阁下就不怕这计划付诸东流吗?”
“条件可以谈,但是阿慈不在此列,某会接走她。”驷君淡淡地看着尚意,露出些微讽的笑意道:“公子若实在不愿相助便罢了,不过也莫要扯这些糊弄人的歪理。”
尚意沉默地看着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是否开罪了贵国在下不清楚,不过若公子当真从中作梗,致使这个计划功亏一篑,那么郯国可一定会开罪莒国,毕竟郕国这么一块肥肉,贵国不愿意吃,断没有把莒国嘴也堵上的道理。”
道理很简单,谋划郕国本身便是“分肥”,而且前面还有须句国挡刀,郯国和莒国相当于是捞好处,这样的好事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尚意心知驷君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如此毫无顾忌,不禁有些恼火,眸中厉色一闪道:“诚如阁下所说,此事我郯国必定会参与其中,甚至会不遗余力促成此事,但是个中有没有风慈君,在下认为区别不大。”
“眼下你是莒国来使,某便动不得你,但是只要阁下一出了郯国地界,那便说不准了。”
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此刻尚意这番话隐含杀意,一股凛然的气势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驷君却是怡然不惧,此刻的他反倒比方才更轻松一些,他微微前倾身子,笑道:“在下此次前来,除了接她回去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公子所言之事,不若咱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尚意一顿,看着驷君面露疑惑……
“喂!我说,你们只管关人不管饭吗?”
陆慈再一次恼怒地踹了一下门,眼看着天光渐暗,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自打尚意离开以后,她便没见到第二个人了,可恨这屋子连口水都没得喝。
“这家伙不会是想活活饿死我吧,简直没人性啊,好歹我也是救了他的命啊……”
正碎碎念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些动静,陆慈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这时,门开了,尚意走了进来。
陆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来人道:“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尚意看着她面上的戒备之意,半晌方才移开了视线,有些疲惫道:“你可以走了。”
“诶?”陆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意输了。”尚意不再看她,自顾自说道:“他可以洒脱无挂碍地去爱你,意不能,意是郯国公子,为了郯国,意不得不做选择,但是你要记住!”
陆慈愣愣地看着尚意,他的语气几乎带了些疯意:“你要记住,非乃意不如他,只是背负的比他更多,于医慈一事上,只是风慈君占尽了先机罢了,这不公平!”
“你,你怎么了?”
最后一句是他吼出来的,陆慈有些发愣。
尚意说完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他摆摆手,自己踱到榻边坐下,整个人有些颓丧地看着陆慈。
“你走吧,他在等你。”说完又补充道:“风慈君在等你,他来接你走,离开郯国。”
陆慈下意识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到门边又折回来,发现尚意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尚意不料她会转身,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这个。”陆慈从怀中取出那块金灿灿的腰牌,递给尚意道:“这个是你的东西,有些事既然说开了,这个我便不能留了。”
尚意看着那枚牌子,眼中有痛色闪过,他笑道:“既然送出去了,就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
“你们离开时,意不会来相送,便权当这是临别赠礼吧,若,若有一日医慈选择回来,有这个鉴牌会方便许多。”
“可,可我这也没什么好给你的。”
尚意道:“罢了,那就不必了,只希望医慈莫要因为今日之事记恨意。”
“自然不会。”
“如此甚好。”
陆慈想了半晌,临了憋出来一句话:“那就此别过,多谢子意兄多日来的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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