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国后就会彻底安全,自此,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她是进是退都与他无关……
本以为这段情愫会在战火之中偃旗息鼓,哪成想,沈其的犟脾气上来了。
原本不知内情的她如获大赦,生怕姜淮禅反悔,很匆忙的跟着侍从逃离开基地。
可在路上,她看到数百里的警戒范围异常到令人毛骨悚然,种种情况都一反常态,和她被“请来”的时候半点都不一样。
后来从司机口中得知真实情况,她第一时间是高兴的,觉得这让她憎恨的人终于是恶果自食了。可笑着笑着她脑中猛地闪过那副面孔……心咯噔一下,笑容在脸上逐渐僵硬,消失。
他,会死的吧?
会吗?如果会的话,这个世界上可就再也没有让她足矣恨之入骨的人了。
不行,这么精彩的一幕如果不亲眼看到,那该是多么的可惜啊,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还偏就不走了!
但当时自欺欺人的沈其并没有意识到,既然恨可以入骨,那其他情绪也可以入骨,因为有那么句话叫做,由爱生恨。
后来在她的威胁下,司机半路悬崖勒马,瑟瑟发抖的又将车子开了回来。
任务没完成,倒霉催的司机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姜淮禅居然沉默了,看了他和沈其一眼,转头回房,并没有发作。
在转头之前的一瞬,司机揉了揉眼睛。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会长大人眼周那淡淡的颜色绝对不是最新款眼影,而是他的……红眼圈?
沈其也看到了,但她不会说出来,仍然冷着张脸吃饭睡觉晒太阳,与从前分毫无差,但在夜里的时候,两人在主卧共眠一张床上,哪怕他再疲惫,也体察得到,那股幽香比从前靠近了几分,如今就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
他说:“你走吧,现在我愿意放你走了。”
她想了想,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只轻描淡写了一句:“没地方去。”
“你父母呢?”他又问,随即没等她回答,便自作主张的安排起来:“我在槐城给你买套房子,把一切都安顿好,你放心回去吧。”
沈其蹙眉,侧过脸:“你赶我走?”
姜淮禅的小心脏一颤,眨眨眼睛,没做声。
她又道:“让我走的话,这辈子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后来在静默中,两人各怀心思了许久,终于,沈其掌握了正确的方法,黑着脸对他说:“好,可以,我走。”
“晚了。”姜淮禅下意识脱口而出,反复无常:“你以为我是谁,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就不放你走了,以后不管是生是死,是荣是辱,离开?想都别想。”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虽别扭,但却不像以前那样苦大仇深了。
他们就像缺油的齿轮般,咬合在一起生涩又费力,可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对得上了。
那段时日里战火连天,所有人都不敢松懈的对抗敌人,非常惊险辛苦。
她在房檐下用手遮着强烈的太阳光,看着那个沐浴日光而来的身影,恍然,与当年初见时的场景重合。
不管怎么说,他是沈其的救命恩人。
他身份令人畏惧也好,生恶也罢,如果没有这个人,她当年一定非死即伤,又怎么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和他发脾气?
而且当年的他意气风发,灿烂而真诚,让人丝毫察觉不到半点污秽。他甚至是开朗风趣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魅力。
不知是得知身份后影响了印象,还是在她走后他真的变了,重逢时的他沉闷又狠辣,哪怕是出于人的自保本能,都不得不去和他保持距离。
哪怕曾经沈其对他是有好感的,两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可因为种种原因,中间那道鸿沟始终无法跨越,连旷世珍宝都无法令她回心转意。
但花朵、珠宝、皮草、珍稀食物、房子车子都无法打动的,此刻,被一个画面打动了。
仅此一个画面而已。
或许还有随着画面牵出的记忆,一点点充斥满她的心,使得那被碎冰冻住的心脏慢慢复苏,恢复火热,并鲜活的跳动起来。
都说人总是对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异性格外宽容,因为那也是心底最柔软的所在。
沈其一直不去直视自己的内心,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直到那个渲染着残阳的傍晚,天边就像烧起了一团火,连天气都与战乱时期贴合了起来。
她在屋内托着腰急躁的来回走,听外面的侍从几次来传话。
南边的分支败了。
北边的分支跑了。
哪个家族的副会长死了。
哪个家族的会长被抓了……
沈其知道如果姜淮禅死了,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活不成,但那刻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些。
她第一次勇于面对自己的内心,她的内心告诉她……自己,并不想他死。
后来,在夜幕临近的时候,基地里燃起了灯,侍候她的阿姨劝了几次饭,她仍旧无动于衷,木木的坐在偏厅的椅子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
她走不出这栋建筑,就只能坐在偏厅傻等。相较正厅,偏厅能更早的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正门很远,中间还隔着各种楼宇和训练场,走过来要花好一阵子,但若是要进这栋建筑,就必定先要经过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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