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才到老家,那时的外公已经是半身不遂的状态,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大伙儿将外公抱上床,却发现外公的屁股几乎已经烂掉了,只能垫着厚厚的海绵,回到老家,坐在他跟外婆结婚时的婚床上,我骨瘦如柴的外公,竟然像个孩子般笑了,他说,“还是家里好,城里再好,都不如家里好”
回到乡下后,很多的亲朋好友都陆续前来探望,一直到我的一个远房表舅的出现,他见到外公就一直抱着外公哭,嘴里一直叫着“叔呀,你这样病着一病好几个月,是会折损晚辈们的福分的,你这样病着,拖累了一大家子人,您自己也这般痛苦,不如早早地去了,自己还能也少遭点罪”
外公可能是没有想到我那远方的大表舅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也开始痛哭了起来,“我的大侄子,我知道,我这样会拖累其他人,可是阎王不勾魂,我走不了呀”
“要走你就今天晚上走,今天晚上十一点之前不走的话,会折损您子孙的福分”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相信这样荒诞的说辞,但是作为一些道家或者佛家的学者,一直都是崇尚这种封建迷信。
我们无法去验证世界上是否有鬼魂,是否有黑白无常,但那一天,我的外公就那样离开了我们。
外公可能是处于弥留之际,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他将大爸爸跟大妈妈叫到自己跟前,拉着他们俩的手,语气平静的说道,“天辰呀,你一直是个好女婿,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我们父女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反对你们在一起,是舍不得她嫁远了,如今看到你们一家人这么幸福,我也算是安心了,我将我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希望你能一辈子就这么守护着她,照顾她”
“放心吧,爸,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一定不会辜负您的,这么多年我们都过得这么幸福,我会让她一直幸福下去的”
外公听到大爸爸这样说,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转过头来看着我跟哥哥,“茗儿,小样,你们两个过来”
站在大爸爸后面的我们听到外公的召唤,赶紧走到床前,我跟哥哥同时扑进外公的怀里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叫着“外公”
“傻孩子不要哭”外公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豆大的泪珠早已是潸然泪下,“小样,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外甥女,可是在外公心目中,你就跟亲生的一样,从小到大我对你的疼爱甚至多过了茗儿,你大妈妈一直就想有一个女儿,可惜她自己的女儿在那年灾害中没了,直到你的到来,让你大妈妈再次变得开心快乐,外公谢谢你能来到咱们家,谢谢你这么优秀,以后你要多陪你大妈妈,答应外公,以后不要远嫁,就嫁在附近,这样也能经常回来看看,受委屈了还能跑回娘家来闹一闹,哭一哭,耍点小性子”
“外公,您说过要活到看着我出嫁的那天,您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您从小教育我要做个言而有信守承诺的人,您自己也不能食言,您答应过我的”
“外公不是走了,只是在天上看着你们长大,天上的每一颗星,都是地上离开了的人,于是在天上守护着他们最想守护的人,你外婆就在天上守护着我们,而我很久没有看到你外婆,要去找你们的外婆”
外公跟我讲了一堆之后,又看了哥哥一眼,“茗儿,你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以后要照顾好爸爸妈妈跟妹妹,外公把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女儿交给你了,你能帮外公照顾好妈妈吗?”
“外公,我一定会照顾好爸爸妈妈跟妹妹的,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放心吧”此时的哥哥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最后外公才跟大妈妈道别,“我的乖女儿,我想吃一点那个绿豆饼,你能喂我吃一点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那个绿豆饼”
大妈妈控制不住眼泪,好几次她都想失声痛哭,却是一次次的忍住了,“爸,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喂你吃一点那个绿豆饼”
只见大妈妈扳下一小块绿豆饼塞进外公嘴里,我的外公非常满意的笑了笑,慢慢的身体变得僵硬,而从脚心开始身体越来越凉。
外公就这样平静的带着微笑的去了,最后一口气停留在22点57分,没有超过晚上的23点,我的外公是想将他的福分留给他的子子孙孙。
我与大妈妈给外公穿上衣服,大妈妈都快哭断气了,却还是一直在做着身为女儿该做的事情,同时在外公断气之时,便开始放大炮,这便是民间的报丧仪式,紧接着便是停尸仪式,所谓的停尸仪式就是将死者的棺木灵柩抬往正厅,而亲眷依旧守在尸体旁边同时有不少亲戚前来吊唁,而正厅则是请了一些道士开始办道场,同时亲戚依旧留在死者身边恸哭,直到能移尸到正厅。
外公是德高望重的死者,同时请了八仙吹奏了最为盛大的龙凤呈祥。他的丧仪举行得既隆重又盛大。
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吊唁这一仪式了,最开始是自己的子女女婿外甥也就是亲属身穿麻布孝衣与草鞋,行三跪九叩之礼。
而出殡则是按照传统的草龙——铭旗——孝灯——吉灯——放生笼——铭旌——香亭——像亭——魂轿——纸轿——乐队——灵枢——遗族——僧道——金童玉女——送葬亲友的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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